散衙時間到了,堅持不耗費百姓一點一滴燈油的岑國璋,留下宋公亮等人繼續整理口供,他在王審綦和羅人傑的護送下,不急不緩地回家。

有兩位身穿皮甲,攜帶刀槍的鄉兵小頭目做背景板,滿大街都是崇敬的目光和問候聲,岑國璋覺得自己可以練一練六親不認的步伐。

回到家裡,王審綦和羅人傑自去和陳老倌等男隨從僕人,在第一進院子偏廳裡吃飯,岑國璋自己慢慢踱進第三進院子裡。

自從搬回到慶裡街原來的大宅子裡,岑國璋覺得自己又走上人生的一個巔峰,終於又收穫一波成就感。不容易啊。

“老爺回來了!”陳二嬸像只喜鵲一樣高聲叫喚著。自從她們兩口子投身到岑府後,笑容越來越多,腰桿子也直了。經過這段時間,她現在已經等同於慶裡街居委會主任大娘。

“二嬸,啊呀,怎麼這麼香?誰弄的飯菜?難道是娘子學的新菜式?”

笑而不語的玉娘迎上前來,接住官帽,幫岑國璋脫下官服,搭在屏風上,再端來一盆清水,放在跟前。

岑國璋伸手進去,冰冷透心涼,應該是剛打上來的井水。玉娘總是估算好自己到家的時間,打好一桶井水放在那裡。

把臉搽乾淨,神清氣爽的岑國璋坐在餐桌前,繼續問道:“今天是誰下廚?難道是請好的那位廚娘來了嗎?”

“老爺,”陳二嬸笑容中帶著兩分尷尬,“廚娘來了,只是出來一點點差池。請好的嶽廚娘,在給蕭同知府上辦宴席時,弄傷了手,兩三個月都好不了,於是就推薦了她的師侄女,施廚娘。嶽廚娘說了,她這位師侄女的廚藝,只會比她高,絕不會比她低。太太說,讓她先試著做幾頓,老爺滿意了就留下來。”

“行啊!我們以廚藝為準!廚藝好就留下,廚藝不好就只好請她走人。”岑國璋贊同道。他掃了一眼,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四個菜,“松鼠桂魚,這刀工,這賣相真不錯,不知道味道如何;軟兜長魚,嗯,這鱔魚不是縣衙裡送來的吧?”

“這是老身去街上買回來的,東鄉送來的貨,非常新鮮。”

聽了陳二嬸的話,岑國璋這才鬆了一口氣。

“水晶餚肉,啊呀,這切得晶瑩剔透,一看就有食慾;這是什麼?”岑國璋忍不住伸出筷子在碗裡扒拉了一下,那團細絲面一下子散開了,“啊呀,雞汁煮乾絲,這刀工,真是絕了啊!”

“相公,淮揚菜,最重刀工。”

“嗯,確實如此,後面還有幾個菜?”

“還有四道菜,巧雲也去廚房幫忙端,馬上就上來。”玉娘給岑國璋倒上一杯清茶,微笑著問道,“今天相公看上興致很高,遇到什麼開心的事?”

“大快人心的事!我把陳雙財的案子破了,兇犯是遺孀陳江氏和白斯文,姦夫**!幫兇是白斯文的小廝晚茗,以及張德昌和王茂才。韓大能、馬二蛋、齊豪、王有序這四人,收受賄賂,徇私舞弊,貪贓枉法。曲文星和林萬優,昏庸糊塗,是非不分,也要擔一份罪責。”

玉娘微張著櫻桃小嘴,驚訝地問道:“相公,一個案子把這幾個壞人都裝進去了!”

“是啊,一樁案子全給他們辦進去,省事省力。”岑國璋得意地說道,頓了頓又說道,“更值得欣慰的是,我幫那位陳雙財洗冤了。他是被奸人所害,不是眾人以為的心疾暴斃。沉冤昭雪,我也對得起這位素未見面的仁兄的在天之靈。陳雙財,這名字普通,人不普通啊!”

剛說到這裡,聽到門口咣噹一聲,盤子落到了地上,然後是俞巧雲的聲音,“洛兒姐姐,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