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他還偷偷買來了“禁書”,海虞先生的《天文與地理》、《物理淺知》、《化學初探》、《泰西數學論述》...當然了,賈知秋完全是帶著批判性目的去翻閱這些毒草的。

正是有了這些底子,賈知秋透過譯事與那兩位精通測量的琺蘭西洋和尚溝透過,立即是天雷勾地火,對上眼了。經過一個多月的中西測量法的突擊培訓,賈知秋帶著一支勘查隊出發了,目的就是保靖州,靠近黔中、巴蜀一線。

“軍功?老爺,這太平盛世的,你圖什麼軍功啊。安安穩穩做官他不好嗎?”焦平繼續抱怨道。

“老焦啊,你還真以為現在是太平盛世?”

“老爺,不是太平盛世是什麼?天下太平,四海宴清,就算這樂王起兵造反,也被輕而易舉地給摁下去了。這還不是太平盛世是什麼?”

聽了焦平的話,賈知秋心裡發苦。

唉,師公和小師叔聯手,三十一天就把樂王一夥的謀逆給平息了,幾乎創造了歷朝歷代藩王叛亂被平定的紀錄。這讓天下大多數官民以為,樂王等人只是一夥跳樑小醜。

可他們沒有看到的是,樂王一夥,為了造反處心積慮地準備了好幾年,又得到了某些勢力的暗中幫助,一出手就是十萬叛軍。這個聲勢,放到任何時期,都可能糜爛數省,敗壞數年,然後朝廷費盡力氣才平息下去。

偏偏樂王遇到師公和小師叔。

賈知秋從各種渠道知道一些內幕,早在樂王造反前一年多,師公昱明公就秘密提出了屯兵江州,吸引叛軍主力北上,然後從荊楚奔襲吉春,順江而下,直搗老巢洪州的平定計劃。

而傳說小師叔在師公和師叔們私下聊天時,順口也提出了類似的方略。英雄所見略同,這也是師公願意收小師叔一介秀才為弟子的重要原因之一。

聽說正是因為這份方略,皇上才下定決心,擠破樂王這個膿包,還天下一個清澄。

可惜,師公和小師叔似乎用力過猛,讓天下人產生了一種盲目樂觀,看不到隱在水底深處的根源和腌臢事。

作為王門一脈的第三代大弟子,賈知秋很關心時政。

他非常清楚,現在大順朝,看上去一派盛世景象,實際上暗潮洶湧,無事則罷,真要是出事,積壓了上百年的積弊會一下子爆發出來。到時候山崩海嘯,難以想象。

只是這些,賈知秋無法跟焦平去說。

“老爺,那邊來了三位行旅。”一位隨從跑過來稟告道。

“行旅?”

那三人很快被帶到賈知秋跟前。打頭一人,身瘦體長,穿著一身灰色棉布直綴,已經被汗水泡透了。帶著一頂竹製涼帽,臉上包著兩塊紗布。一雙濃眉,彷彿高山峻嶺,一對黑目,猶如深潭靜淵。

跟著的兩人應該是隨從,穿著普通,二十多歲,身雄臂長,懷裡都揣著兵刃。

“在下姓賈,是一位地理先生,正在為辰州一家大戶勘察陰宅。敢問先生怎麼稱呼?”賈知秋先說道。

“原來是賈先生,幸會幸會!在下蘇澹,是襄陽城裡一介郎中。這兩位是我的隨從,丁不離、丁不棄,也是兩兄弟。”來者先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後說起來意。

“江夏一位大戶人家的公子得了怪病,頭痛不已,請了許多名醫都看不好。後來延請到我。我看過後,判斷為邪風入腦,熱毒入心脈。可是病好診,卻難治。這怪病需要七心海棠草、雙頭蛇膽、大頭銀雄魚籽入藥。”

說到這裡,蘇澹雙手一攤,一臉的無可奈何。

“這些藥材只有荊楚、巴蜀、黔中交界的叢山峻嶺裡才有。醫者父母心,依然這病人撞到在下的手上,就該全心全力將他治好。所以我帶了兩位護衛,深入這苗區峒寨來尋藥。唉,這藥真不好找啊,你看,我的臉,前些日被一隻金錢豹給抓了一下,差點就一命嗚呼了。”

看著來人彬彬有禮、知書達理的樣子,賈知秋頓生好感,正要再寒噓幾句,一位到前面打探情況的隨從匆匆跑來,低聲道:“老爺,前面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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