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置就著擦了擦,揮揮手,示意三位小黃門都退下,開口道:“我們直入主題,說吧,什麼事?”

岑國璋看了看站在汪置身後那位牙牌太監,笑了笑。

汪置眉頭皺了皺,轉過頭去對著那位太監點了點頭,那人徑直出去了。

“老粟是耶耶派在我身邊的,在司禮監掛了牌子,出來跟地方交涉方便些。”

聽著汪置這天高雲淡的語氣,再看看剛才他那做派,真的跟王孫貴胄並無兩樣。

岑國璋懶得去深究這些,看到沒有外人,開口說道:“汪公子,這樂王、韓苾、曹南星等,還有趙家等地方世家,謀逆事敗,悉數被執後,他們名下的產業可就是逆產了。”

汪置聽絃知意,眼睛變得透亮透亮的,就跟兩盞探照燈似的。

“這可是一筆大數目,還請岑大人給在下透個底,讓我心裡有個數。”

“豫章撫院共抄沒逆產,良田三十三萬畝,山林七十五萬畝。茶山瓷廠五十二處、商鋪字號六十八處、當鋪四十七個、街房三千間、府邸別院一百一十處。田產、茶山、瓷廠大部分在豫章。絲綢廠、商鋪、街房、別院,分佈在洪州、江州,江漢的江夏城,荊楚的潭州城,江淮的廬州、舒州城,以及江寧,平江,餘杭,揚州等地,京城也有。”

聽到這個數,汪置情不自禁地心跳加快,腦子裡甚至有些暈眩。

這些王八蛋,大肆收刮民脂民膏,居然攢下這麼多家底,真的好大一塊肥肉啊。

可是越是這樣,越要謹慎。耶耶說得對,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人家跟你無親無故,幹嘛上趕著送錢給你,肯定是要圖你什麼。

先問清楚了再說。

“那岑大人你們是個什麼章程?”

“汪公子,我們按照本朝舊例來。平逆的將士們,總得犒賞吧。撫院上書內閣,豫章鄉兵一萬五千人,包括傷殘殉職撫卹在內,按軍功大小,分良田六到十二畝,抵衝犒賞銀子。這裡用去了十五萬畝。白鹿書院殘遭叛軍縱火焚燒,殘壁斷恆,特撥良田五千畝以為補償。”

說到這裡,岑國璋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牙齒說道:“汪公子是自己人,我也不藏著掖著。不日在下五師兄要就任白鹿書院山長。”

汪置一下子明白了。這五千畝良田就是運作費用。

“桃洲先生名滿天下,執教白鹿書院,定當重塑教化盛況。”

汪置捧了一句。

“逆賊樂王名下,當有俸祿食邑田三萬五千畝,這些田撫院認為應該抄沒入內府,添為皇莊田產。撫院已經行文,請內廷派人來驗收接管了。”

聽到這裡,汪置心裡嘿嘿一笑。

這三萬五千畝,是樂王當年就藩時,朝廷明文撥下來的。現在他謀逆被抄沒,自然要還給皇室。

當然了,你非得較真說還給戶部,也是理。只是這個理,沒有多少人願意去較這個真。

至於樂王就藩這些年,巧取豪奪的十幾萬畝良田,當然是取之於民,還之於民了。

“其餘的就是補了些給江州、洪州、吉春、撫昌等府縣的縣學府庠,作為學田,總共去了兩萬六千畝。”

這些州縣,在這次平定謀逆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官吏們都有犒賞,再補些學田,也算是給地方一個獎勵和補償。

“其餘的良田,官府拿著也沒用,已經循舊例拍賣折錢了。”

“拍賣,賣給誰了?”

“聞風而來的人,有地方世家,以及本地官吏,還有外地慕名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