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國璋點了點頭,展開紙,只見上面寫著兩行字:“要想朱煥華活,明日午時之前,開啟南城門和甕城門,城樓和甕城不得有一兵。岑國璋一人去到南大街某處,方圓十丈不得有一人。”

“果真是以師哥的性命要挾我啊,這價碼開得很高啊!”

“不行,我們不能以江州城十萬軍民的安危為代價!”景從雲毫不客氣地拒絕道。

吳雪村看了一眼岑國璋,搖頭道:“如果棄朱大人安危不顧,岑大人等於自絕於師門。”

聽到這裡,景從雲也不好說什麼了。誰都知道,岑國璋現在的依仗就是拜入昱明公門下。要是沒有這個身份,他的仕途就要大打折扣。

宦海詭譎,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勢力幫襯,真得很難。

羅人傑遲疑地問道:“昱明公通情達理,應該會體諒大人的苦心。”

“昱明公會體諒,其他師兄會體諒嗎?還有天下計程車子儒生,會罵岑大人只顧前途,不顧同門安危。這些人拿著道德大義,指責別人一點都不腰痛。王門承不承得受住這個壓力?”

岑毓祥冷冷地說道。

眾人無語,都看著岑國璋。

他站在簽押房的門口,看著外面陰沉的天,最後回頭過來說道:“大傢伙一起去南城和南大街看看。”

“大人,你還真要答應賊人的要求?”吳雪村吃驚地問道。

城外叛軍主將石萬虎和副將梁定烈也知道了這件事。

“石將軍,你覺得岑國璋會答應肅先生的條件?”

“開啟南城門這一點,瘋子才肯答應。獨自一人站在南大街,換回自己的師哥,有些勇氣的人,還是會答應的。岑國璋,跟我們交手十幾天,梁將軍覺得他有沒有這個勇氣?”

“堅毅果敢,完全不像一個文官秀才。”梁定烈點點頭說道,“肅先生的計謀中,要的就是讓岑國璋一個人站在南大街上?”

說到這裡,他眼睛一亮,透出寒光,“肅先生是要殺了岑國璋嗎?而今這局面,殺了一個岑國璋,就可以挽回敗局嗎?”

“敗局?”石萬虎長嘆一口氣,“梁將軍,我們也是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何曾打過這麼憋屈的仗?難道真的是人心...”

說到這裡,石萬虎不敢再說下去了。

他看著營帳的地面,好像看到地面上有一群螞蟻。過了好一會才幽幽說道:“肅先生覺得殺了岑國璋就能挽回敗局,我們且信之吧。現在的我們,也只能指望這個。”

“肅先生老早就想刺殺岑國璋,只是那小子出入有數十位親兵護衛,走到哪裡都有數百官兵在身側。那個還俗的護寺武僧日夜在身邊。根本沒法下手。現在把他師哥抓到手,看能不能威脅出一個機會來。”

胡思亂想到了第二天,看到離午時的時間越來越近,原本還鎮靜的石萬虎,變得患失患得,坐立不安。他一刻鐘問三回,問哨兵有沒有發現江州城有異樣的表現。

只是江州城依舊像一頭靜臥在那裡的猛虎,靜寂無聲,卻威嚴不容侵犯。

“定烈,我們的糧食還夠吃多久?”

“再省著吃,也只能吃三天。”

“三天!”石萬虎的臉上滿是英雄末路,“要是今天這計謀不成,三天後我們就真得只能各安天命了!”

梁定烈沒有做聲。

這些日子,江州藏在匡山的兵,打得他們焦頭爛額。樂王的水師在富口縣吃了大敗仗,朝廷水師已經開始頻頻在星子湖活動。

匡山的那支奇兵,不知怎麼地與朝廷水師取得聯絡,互相配合。洪州四次運來軍糧,回回被他們劫住。糧食被燒燬了大半。現在不僅大軍非常缺糧,洪州也沒有糧食運出來了。王爺家也沒有餘糧了。

“大人!南城開了!”一個哨兵激動地叫了起來。

石萬虎激動地渾身哆嗦,晃了幾下才站了起來。

“他孃的,還真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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