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客氣了。先生不僅是壽王的文膽,更是樂王的頭號軍師。他的整個佈局,盡在先生的掌握之中吧。能否把樂王的部署分享一二,我們也好幫把手,讓樂王儘快打出豫章,這樣才有騰挪周旋之地。”

“好說。”肅忠謀從懷裡掏出一份疊好的紙,遞給洗塵公子。

“局勢千變萬化,到時候實情可能與計劃上的有所不同。”

“明白。”洗塵公子把情報塞進懷裡,嘆道:“這梅嶺,這滕王閣,這星子湖,如此美景,還沒看夠啊。”

“公子不必如此匆忙,多待幾日,到處看看。此處風景,不比北方,與江南也有不同的韻味。”

“謝過先生,晚輩還要趕去潭州。上月朝會已經定下來。以昱明公為兵部左侍郎、巡撫荊楚等地方、提督軍務、節制辰、沅、靖、思、播、黔、順諸州、兼理糧餉。不日就會出京,先至潭州,等各地兵馬聚齊,再進抵辰州。”

“這麼快。”肅忠謀喃喃地說道,“看樣子皇上是下定決心,趁著樂王還沒有動手,先把這幾州的土司收拾好了,免得後顧之憂。”

“先生說得沒錯。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的計劃,先抽調荊楚、江漢和江淮的兵。豫章的兵,不到萬不得已不動。”

“呵呵,還得留著這些兵看住樂王,我們都知道。”肅忠謀站起身來,慢慢踱到窗邊,看著外面的山谷雪林。

“要是讓昱明公把那些為害多年的土司收拾了,就能騰出手來對付樂王了。”

“先生所慮極是。荊楚的楚勇,江淮的淮勇,在國朝地方里,還算能善戰的。不能讓昱明公那麼順利地收拾土司。”

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

喝了幾杯熱茶,洗塵公子告辭了。

肅忠謀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見。過了一刻鐘,從紫陽宮裡面轉出一人,正是京師張臨海案,岑國璋盤查過的當事人,齊先生。壽王在京師的聯絡人。

“洗塵公子這回算是安心了吧。”齊先生開口說道。

“盛國公老謀深算,洗塵公子足智多謀,兩父子已經很難對付,再加上一位隱忍狠辣的長林侯。那些勳貴,沒有那麼好對付。”肅忠謀答道。

“這個我知道。世人一提到勳貴,先盯著昌國公、蘭陽伯等公侯。這幾位,都是被人推出來當擋箭牌的,跟樂王一個樣。”齊先生樂呵呵地說道。“真正的狠角色,是盛國公和長林侯。”

說完,他轉過身來,對肅忠謀道:“前些日子王爺接到先生的書信,知道你對時局有點擔心,所以叫我過來問問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紫禁城裡那位,又出什麼新么蛾子?”

“皇上那裡,倒是沒有什麼變化。我此前說過,從他對付藩王勳貴的佈局來看,先易後難,有想法,也有些手段,卻是缺乏魄力。”

“嗯,這個聽王爺說起過。按照先生的想法,真正有手段有魄力的,做事都是先難後易。收拾了難的,易的那個翻不了天。”

“沒錯。”

“既然紫禁城裡那位沒有什麼新變化,先生擔心什麼?”

“我擔心昱明公師徒。最近他收了一個弟子,然後傳出他悟道的訊息,接著是他們師徒,公開結成文社,正式開宗立派。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暗地裡引起的一些波瀾,讓我有些看不透了。”

“啊,連先生都看不透,難道里面有什麼大陰謀?”齊先生驚問道。

肅忠謀看了一眼一驚一乍的齊先生,臉上閃過不滿。

“我們算計別人,別人也在算計我們。盛國公父子,有個弱點,就是有些小看天下英雄。我們可不能像他們。”

“先生多慮了。王爺這些年一直韜光養晦,蟄伏中原,紫禁城裡的那位,都對他放心不已。而且王爺英明神武,又有先生這樣聰明絕頂的謀士輔佐,肯定能大業功成。”

肅忠謀不言語了,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突然問道:“惠蘭還好嗎?”

站在他身後的齊先生,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語氣平和地說道:“林姑娘安好,日夜盼著先生回去。”

此時的天,更陰晦。彷彿天上也在下雪,一層貼著一層,把往日明亮的陽光都給遮住了,只剩下這灰暗的光,吝嗇地撒向各處。

看著天色好一會,肅忠謀悠悠地長嘆了一聲。

“有一年半沒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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