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為娼,按本朝律當處何刑?”

這時一直裝木頭人的熊百鳴開口了,“想不到有青天神斷的岑大人,連國朝大律都背不得?”

“我背它幹什麼?背熟了能助我斷案嗎?”岑國璋反問道,“要是上官事事親為,還要下官和這些書辦胥吏幹什麼?”

熊百鳴被噎得無話可說,一臉的陰陽怪氣盤繞在那裡,卻不敢發火。

岑國璋懶得理他,指著刑房案首,“說!”

“回大老爺的話,當判流配千里。”

“一個一千里,六個就是六千里。”

聽到岑國璋喃喃地說著話,刑房案首很想說道,老爺,不對,只是流配千里。

可是轉念一想,人家老爺說得似乎沒錯。刑律上只是說逼良為娼當判配發一千里,沒說是一個還是不論多少個啊?

連忙把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恭喜二位,你們中頭彩了。六千里,我算了算,要不北三河,要不呂宋島。你們選一個吧。不知道怎麼選,我給你們說明下。”

岑國璋頓時化身為一位敬業的導遊。

“北三河,天寒地凍的,到了冬天,出門千萬不要哭。為什麼,一流眼淚水就凍上,連眼珠子一塊凍上。眼珠子都成冰球,那還了得,立馬就瞎了。但是那裡有個大好處,沒什麼蚊蟲,也沒有瘴氣瘟疫。只要捱得住凍,遇到大赦,還是能落葉歸根的。”

“呂宋島,那就厲害了。暖和,不穿衣服四處晃盪都冷不著你。找個地方就可以睡。渴了,張嘴接住天上的雨水,甘甜,一天三四回,絕對渴不著你。”

“餓了找棵樹,踢它幾腳。咣噹,樹上掉幾個果子下來,各個都有臉盆那麼大,管一天飽。唯獨不好的就是毒蛇蚊蟲、瘴氣瘟疫太多。稍有不慎,就得埋在那裡了。”

“優劣點都給你們說了,選吧。嗯,不知道怎麼選?還是兩個地方都不想去?”

陳大混子和王婆子連忙點頭。

“這兩個地方不想去,還有第三個地方,不知願不願去?”

陳大混子和王婆子對視一眼,滿懷希望地問道:“大老爺,是哪裡?”

“地獄,願不願去啊?”岑國璋淡淡地問道。

陳大混子和王婆子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滿堂的人鴉雀無聲。

一直在暗暗觀察岑國璋斷案過程的趙應星,這會終於體會到這位的老到狠辣之處。他從一開始就佈下一張大網,然後不動聲色地越收越緊。

可憐陳大混子和王婆子一開始就被牽著鼻子走,被引入甕中還不知。

趙應星忍不住跟熊縣尊的審案手段對比,發現一位是捉襟見肘、心餘力絀,另一位是遊刃有餘、舉重若輕。

高下立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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