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最重軍功,只要能在一份大軍功案裡具名分潤,一切就水到渠成。只是現在四海鹹服,除了羅剎人還鬧騰一下外,邊疆那裡沒得功勞撈。再說了,烏梁海、北三河那個地方,天寒地凍,沒有幾個人願意去啊。外面沒指望,就只能看看裡面了。”

岑國璋終於點出了關竅。

陳如海全明白了,感情大家都指著樂王升官發財呢。

皇上的心腹們都等著樂王造反,然後一湧而上把他捶死,這樣大家就可以上那長長的軍功保案。有了這份軍功打底,皇上大力擢升就名正言順了。

不服,你有軍功嗎?

等朝堂和地方的關鍵位置都換上自己的人,皇上才會覺得龍椅坐得安穩,才敢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想通這些關竅後,陳如海依然保持著平靜的神情,不慌不忙地說道:“寫這封密信,我可擔上謀逆的罪名,是要抄家殺頭的。”

岑國璋嘻嘻一笑,“怎麼敢讓陳叔犯這麼大的險。寫信之前,陳叔大可以給皇上寫份密摺,請示這份信該不該寫。有了皇上的首肯,陳叔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赤忠之臣。”

說到這裡,他探過身子,低聲道:“有了這份書信,讓樂王如期造反,大傢伙都能分潤軍功,走上青雲之路。陳叔的這份人情,誰敢不認,我、我老師、杜大人還有皇上,都不答應!”

陳如海動心了。他知道,這是岑國璋用王門一脈和杜鳳池做擔保。不過雖然有了保證,但是還是有風險,萬一皇上翻臉不認,誰擔保也沒用。

但是凡事總得冒下風險。自己跟勳貴世家們牽涉太深,雖然及時地透過杜鳳池這條秘密渠道,向皇上棄暗投明。可這只是一時的苟且之安。

等到大局一定,皇上該換人還得換人,說不得還得借自己的人頭平一平某些人的怨恨。

如果要是有了新貴們的這份人情在,那就大不同了。

可能有人不會認,但是隻要部分人顧忌臉面,認了這份人情,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就保住了。自己保住了,就算女兒嫁給吳瑜,也能保得她們二人平安。

“此事重大,等我請示皇上再說。”陳如海最後說道。

“益之就恭候陳叔的好訊息。”

回到家裡,岑國璋請來施華洛,想問問杜鳳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好籌劃下,該如何從他嘴裡套取陳如海說的那個秘密。

“你問義父的事情幹什麼?你想做什麼?”

施華洛很警惕地問道。

岑國璋肯定不敢把實情說出來,他腦子一轉,把陳如海拿出來做託詞。

“...萬一陳大人如約寫了那封密信,可就是押上了身家性命。我和老師肯定是認的,就是杜大人不知道認不認,所以想找你問問,杜大人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岑國璋知道施華洛跟樂王仇深似海,自己投靠樂王的機率都比她大,所以不怕洩露秘密。

“你放心,義父是知恩圖報,一諾千金的人。陳大人寫的那封信,真的給義父帶來莫大好處,他肯定會認下這份人情的。遇到什麼事,絕無二話。”

說罷,施華洛狐疑地問道:“陳大人給樂王寫得那封信,真得那麼有效果?”

“洛兒姑娘,你說讓樂王造反,總共分幾步?”

“分幾步?”

“總共三步,哄、逼、引。先是讓陳大人給他寫密信,暗中表態,說支援他,給他造成勳貴和東南世家都支援的感覺。讓這個剛愎自用,狂妄自大的傢伙對造反事業充滿信心。這叫哄他造反。”

“第二步,很快我老師昱明公會奉旨出京,前往荊楚,坐鎮辰州府,彈壓黔中、荊楚土司作亂。屆時五軍都督府和兵部會抽調洪州、臨江等府駐軍,以及星子湖的巡防營。這裡面有很多官兵已經被樂王收買。要是被調走,能不能回來還兩說。給樂王造成一種緊迫的感覺。”

“同時,江夏、潭州、江州、池州、舒州等地的駐軍先一步被調走,造成洪州周圍兵力空虛的局面,讓他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逼他造反。”

“第三步,引他造反,這牽涉隱秘,現在我還沒有部署好,所以請容我賣個關子。”

“陳大人的這份密信是三步中的第一步。第一步都走不好,何來的後面兩步,所以你說這重不重要!”

施華洛聽完後,臉上是又驚又喜,最後說道:“樂王遇上你,真是倒了血黴!不過對於我而言,卻是大快人心的事!

說完,她咬著嘴唇輕輕說道:“要是你能弄死樂王李洓綸,功成之日,我答應做你妾室。”

岑國璋眼睛一亮,樂王啊,這回你不想造反也必須給老子造反!你不死都不行啊!我老岑家人丁興旺,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