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什麼來?”王雲問道。

“這是塊法外之地。”

聽到岑國璋的話,不僅王雲眼睛一亮,楊謹和薛昆林的雙眼也放出光來。唯獨曾葆華在旁邊,不厚道地輕笑起來。

“益之,為何這麼說?”楊謹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天橋的景象,從表面看一片繁榮,井然有序。岑國璋是第一天來京師,曾葆華又再三保證沒有說破過,他怎麼就一眼看出天橋是法外之地?

“楊兄,首先這裡是南城,是京師的窮地方。窮地方就意味著有錢有勢的人少,所以地痞混混們和黑心的衙役巡丁們就無所顧忌。其次這裡還特別來錢。這麼多藝人,各個有趁手的絕活,一天買賣下來,能掙多少錢,我沒調查過,暫時不知道。但是可以想象得出,肯定比扛包和做小買賣要強得多。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財源。”

“另外還有...”

“還有?”薛昆林有點不敢相信。

岑國璋張口就把天橋的積弊根源說透了,就好像他在待了十幾年。自己在京師當了十來年的官,南城的巡城御史也當了三四年,後來才慢慢地摸清楚這裡面的玄機。可這傢伙上來就能點明白,然後說還有...真的太讓人匪夷所思。

“是的薛兄。混混和胥吏勾結,等於黑白兩道合流,天橋這塊地界,從根上就不正了。這種環境下,這些各個身懷絕技、又互相搶飯吃的藝人們,難道就能保證都使光明正大的手段?還有這裡每天聚集這麼多人來看絕活,就是個渾濁不堪的大池子,小偷、柺子、騙子、強盜,這些雜魚混在裡面,怕是有不少。”

“益之說得沒錯。天橋地界有三個混混頭子,叫什麼南霸天、雄把頭、老貓頭,跟胥吏勾結。聚賭包娼、敲詐勒索、欺行霸市、肆行詐害,無惡不作。各地的藝人之間也是明爭暗鬥,打架鬥毆是常事,隔三差五出人命案。還有偷竊搶劫、拍花拐人、騙錢姦淫等等諸多案件,每天都有。”

楊謹長嘆一口氣道:“五城兵馬司有三分之二的案子出自南城,而天橋的案子又佔了一半,頭痛,頭痛!”

曾葆華在一旁解釋道:“楊師兄還是左僉都御史,管著五城兵馬司的事。”

岑國璋心裡的疑惑一下子消除了。

南城治安問題,跟順天府丞有什麼關係?京師內城加外城,劃為東南西北中五城,前朝設五城兵馬司,專門負責京師內外城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之事,直屬兵部。到了本朝,五城兵馬司改歸都察院直屬,掌印管事的是五位巡城御史。

王雲盯著岑國璋說道:“益之可有辦法解決此難題?”

岑國璋心裡叫苦,我剛到京師才兩天,東南西北都沒分清,就叫我來解決這多少年都無法根除的積弊頑疾?你是多看得起我?沒錯,我是想拜在你門下做弟子,可是你這入學考試的題目太難了,難到我都想棄考了。

能不能換個考題?比如一元二次方程,或者雞鴨同籠?實在不行,我唱個小曲,翻個跟斗也行,展示我全面發展,多項全能。

看著王雲深不可測的眼神,還有楊謹、薛昆林複雜的神情,以及曾葆華期盼的目光,岑國璋知道,這道題,必須給出答案來。

看我不是舉人進士,就這麼欺負我!唉,我真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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