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國子監第一天(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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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自省嘿嘿一笑道:“啟稟老大人,俺爹說了,啥事不能浪費了。地裡的糧食不能浪費,紡剩下的紗不能浪費,難得的到國子監讀書的機會更不能浪費了。”
王雲讚許道:“令尊果真是明事理的人。”
聽昱明公一句誇獎,夏自省樂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沒口子說道:“謝老大人誇獎。家父就是靠著這勤儉的性子,才攢下家裡五千多畝好田。”
五千多畝好田?岑國璋差點沒樂出聲來。靠攢能攢出五千畝好田來,真想把你老爺子請到富口縣去,開個經驗介紹大會,向父老鄉親們推廣下這攢田大法。
王雲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示意夏自省坐下。
林澤友站起說道:“下官出身鹽戶,家父年幼時就身故,全靠高堂把我拉扯大。小時家裡窮,她老人家就在河邊海邊沙灘上,用木棍教我識字。買不起書,她去秀才舉人家幫傭,不要工錢,只求借書給我讀。所以下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讀書的機會。”
王雲面容有了幾分凝重,緩緩說道:“你有一位好母親,以後當好生孝敬。”
隨即指著岑國璋說道:“該你了。”
岑國璋站起身來,笑呵呵地答道:“回昱明公的話,學生我今天剛到,不知道規矩行情,所以就老老實實地坐在課堂上。”
王雲的嘴角飄過一絲笑意,繼續追問道:“要是知道規矩行情了,還會老實地留在課堂上嗎?”
“看情況吧,要是老師講得好,就好好聽;要是講不好,再說吧。”
趙司業臉色一板,呵斥道:“荒唐,這廣文館是你想來就來,就走就走的地方嗎?”
岑國璋笑了笑,手往周圍空蕩蕩的座位指了指。
趙司業和幾位監丞、主簿老臉一紅。
岑國璋開口繼續道:“這世上最貴重的就是時間,無論做事讀書,都要耗費時間才有效果。而人生就短短几十年春秋,按六十歲來算,換作日子,也不過兩萬一千九百多天,換成時辰,不過二十六萬兩千多時辰。”
“可是人還要吃飯睡覺休息,算下來要減掉一半的時間。那人這輩子就只有一萬零九百多天,十三萬一千個時辰。可中間萬一發生點意外,比如遇到天災,染上重病,眼一閉不睜,這輩子就過去了。”
“所以時間苦短,這裡浪費一個時辰,那裡虛度一日,那麼去做正事的時間就少了一個時辰,少了一天。所以學生覺得,老師講得好就花時間多聽,講得不好,就不要聽,免得浪費時間,虛度生命。”
一位鬍子都白了的老主簿,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岑國璋哆嗦道:“你就是如此尊師重道的?!”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有的老師,拿著一本書,搖頭晃腦地念一遍,然後叫你自己體會。我要是能自己體會,有得著來學習嗎?這樣的老師,只有師者之名,實際上是在謀財害命。只有像至聖先師,因材施教、有教無類、學而知之、學以致用,才真正當得一句師者。”
幾位老夫子聽到前半截,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正要打斷岑國璋的話,可是聽到後半截,把至聖先師孔老夫子抬了出來做典範,誰都不敢吭聲。
王雲仰首大笑,笑完後突然臉色一變,聲色俱厲道:“伶牙俐齒,巧舌如簧,難入大道!你來這廣文館有何用!看你還是趕緊哪裡來,回哪裡去吧!”
說完,拂袖離去,其餘幾位也一臉幸災樂禍地跟著離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人。
怎麼回事?不應該是我語出驚人,一語切中要害,然後昱明公大喜,愛才心切,收我做弟子,皆大歡喜。
劇本哪裡不對?曾葆華,丘好問這兩王八蛋難道沒有跟昱明公溝通好?那你們三天兩頭在我耳朵邊鼓搗,什麼拜在昱明公門下有多少好處,昱明公如何思想開通,學識淵博,德高望重,師兄弟們又如何相互敬愛友善。
好了,現在我是熱臉蛋貼了冷屁股。
嗯,不對。昱明公剛才語氣上是很生氣,但是臉上的微表情卻不是生氣的樣子,還有一種欲說還休的含蓄藏在裡面。難道他有什麼深意,沒法現場表達出來。
好像這種高人收徒弟都喜歡玩點花頭,彷彿這樣才能襯托他的身份和名望。
讓我好好想想。哪裡來回哪裡去?我從富口縣來,回富口縣去?不對。我從豫章來,約我到豫章會館。嗯,也不對,我目前下榻在豫章會館,曾葆華是知道的,有事找我,直接去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
豫章?嗯,想起來了,豫章洪州有座滕王閣,景朝初年有位才子做了篇《滕王閣序》,千古流傳。自己聽曾葆華說起過,京師南城就有一座滕王閣酒樓。
難道昱明公在考驗我?那我得出發了,他不是在話裡說,叫我趕緊哪裡來回哪裡去。
想到這裡,岑國璋朝夏自身和林澤友拱拱手,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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