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巧雲無所謂,她有吃的就行。陳二嬸在幾番勸說下,勉強同意。陳老爹就死活不答應,說男女有別,不敢跟太太同桌吃飯。最後達成協議,陳老爹單獨在廚房吃,其餘人在北屋正廳裡吃。

晚上,一身疲憊的岑國璋抱著香噴噴,玲瓏有致的玉娘,覺得身體很累,心情卻好了很多。

嗯,必須在白天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盡,這樣到了晚上,就不會這麼難熬了。二十八天,太難熬了!這才熬了三分之二的時間。

這二十八天熬下來,以後這世上還有什麼熬不過去的坎?抱著美如天仙的玉娘卻要做柳下惠,這樣練出來的意志力,用鋼鐵來形容都覺得還差點意思。

“相公,我不喜歡這個韓府的五小姐。”玉娘輕輕地說道。

“為什麼?她長得很醜嗎?”

“不,她長得千嬌百媚。”

“那娘子為何不喜歡她?”

“這人的性情不好。說著來感謝相公,也努力地擺低姿態,跟妾身拉近關係。可是妾身感覺到她骨子裡的高傲。那種高高在上,一臉施捨的神態,讓妾身很不舒服。”

“而且,這人性子太涼薄!口口聲聲說那隻千金狗多麼可愛,多麼通人心。可再如何,那也只是一隻牲畜。對於伺候她十來年,一起長大的翠花,卻隻字未提。”

說到這裡,玉娘有些憤憤不平,“如此作態,讓人心寒。”

“高門大戶的人,都是這樣的。普通人的情感,對他們而言反倒是無比難得了。”

岑國璋勸言道,然後有點奇怪地問道,“聽陳二嬸說,娘子跟五小姐相談甚歡?”

“虛與委蛇而已。韓尚書雖然致仕了,可畢竟曾是朝中重臣。他的喜惡能影響相公的仕途,所以妾身再不喜她,也要收拾心情與她周旋一番。”

“我就說啊,我不喜韓府五小姐這樣的人,也知道娘子肯定不喜。怎麼還會相談甚歡?委屈娘子了。”

岑國璋正說著,突然感覺到寂靜中似乎多了一份動靜,就像隔著兩條街的院子裡,一隻貓輕輕踩過泥地,鼻子噴出的氣息,吹動了路過的花葉。

誰?哦,是隔著一扇木門的大丫。她今晚怎麼不像往日早早地睡著,還聽起牆角。小小年紀,盡不學好!

“娘子,我跟你說。《百靈密語》裡有說,凡是偷聽別人夫婦私密竊語的人,耳朵會長蟲子的。就是那種紅色的,彎曲蠕動,慢慢地往耳朵裡面鑽,最後鑽進腦子裡去。人腦子就跟豆腐腦,那蟲子可愛吃了…”

岑國璋正說得起勁,偏房裡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聲,然後大丫膽戰心驚地問道:“老爺,偷聽真得會長蟲子嗎?那蟲子真得會吃我的腦子嗎?”

“別人的不知道,但你的腦子肯定是吃不著,因為你根本就沒腦子!這樣的話都信以為真!”岑國璋沒好氣地答道。

俞巧雲聽懂了,是老爺察覺到自己在聽牆角,故意捉弄。她氣呼呼地把被子蒙在頭上。

不聽就不聽!本姑娘才懶得理你,就算你被壞人抓了去,我也聽不到!

玉娘原本還奇怪,那本《百靈密語》是什麼書,怎麼自己根本沒聽說過名字。

現在聽明白了,原來是相公故意捉弄那丫鬟。

突然間,她想起出嫁前,孃家三姑六婆給自己臨時傳授的“床笫知識”,還有這幾日相公顯著的變化。尤其是早上,那件東西猙獰可怖,讓她有些心驚膽戰,也有些期盼。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成親兩年多卻無子嗣。風言風語讓玉孃的壓力很大。可她總不好說是相公這頭牛不行,不是她這塊地不行。現在相公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懂醫的她知道是怎麼回事。

戒色二十八天,玉娘也藏了別的用意,希望相公能夠養精蓄銳,然後一舉播種成功。

想到這裡,玉娘覺得臉色滾燙,忍不住也拉起被子,矇住臉,彷彿這樣就不會再害羞。

岑國璋卻沒有察覺到,還在憤憤不平,敢聽牆角,等老爺二十八天的戒色期過去,我讓你好好聽!

不知不覺中,屋裡越來越安靜,岑國璋聽到懷裡的玉娘,氣息越來越輕緩,進入到香甜的睡夢中。

而隔壁偏房裡,也傳來俞巧雲的細細的鼾聲,還有嘴巴砸吧的聲音,好像在夢裡吃到什麼好吃的。

豬!岑國璋嘀咕了一句,眼皮越來越重,很快也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打更聲幽幽地從城北傳來,一共三聲。月亮在烏雲中時現時隱,整個富口縣城陷入到沉睡中。只有遍佈各處的蟲子,還在彼此起伏,孜孜不倦地叫喚著。

從附近的巷子裡鑽出十幾個黑影,緩緩地向岑宅圍了過來。他們一身黑衣黑頭套,只露出一雙眼睛。與此同時,他們紛紛掏出暗藏的兵器。雪亮的刀劍,在若隱若現的月光下,閃爍著滲人的白光。

十幾個人圍著岑宅站了半圈,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不大的院子,等著最後的命令。只待一聲令下,他們就一鼓作氣翻牆進岑宅,把裡面的人殺個乾乾淨淨。

按照帶隊的順風堂震字堂堂主雷鐵手的說法,凡是得罪順風堂的人,都得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