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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許精誠並沒有急著去和王大虎談話,雖然內心很焦急王大虎的身體狀況,但許精誠也明白,這時候最急不得。

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急著去找王大虎,非但不能讓他接納自己,反而會加重對方的疑慮。

現在自己能做的,只有等。

等什麼?

當然是等王大虎自己來找自己。

那一天王大虎聽到自己可以給他做手術時,那一瞬間他眼神中閃過的強烈的求生慾望,許精誠可還歷歷在目,這樣一個永不屈服的人,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求生的機會。

尤其是這個機會,還是整個徽京市最有名的醫生許諾的。

……

胃腸外科病房。

王大虎躺在病床上,身邊已經頭髮斑白的老母親正在給他揉著腳,這雙原本百米衝刺徽京第一的飛毛腿,此時由於長時間臥床而腫脹、破潰。

“媽,你去休息會吧。”王大虎說道。

“沒事,再給你揉會兒,不然晚上你睡不好覺。”

“嗯。”

王大虎沒有繼續勸母親,因為他知道如果不把這雙腿揉開了,等到晚上自己疼的在床上亂叫,母親照樣沒法休息。

側臉側身子,王大虎把枕頭下面的照片抽了出來。

和許精誠猜想的一樣,這些照片都是王大虎的自拍照,當初本來是承諾給電視臺拍的,可電視臺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繼續向王大虎索要照片,可王大虎卻養成了每天拍一張照片的習慣。

每天睡著前,王大虎都喜歡翻一翻。

這一沓厚厚的照片,最早的一張是四個月前的,那時候王大虎才開始第一輪的放化療,烏黑的頭髮還在頭上,臉上還有一絲絲血色,笑容也依然燦爛。

可隨著照片一張張往後,頭髮越來越稀疏,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眼中的光也沒了。

王大虎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要自拍,或許這只是一種儀式感,告訴自己依然還活著?

“媽,再給我拍張照片吧。”王大虎還是依照慣例,讓母親臨睡前給自己拍張照片。

母親去衛生間洗了手,然後坐在王大虎身邊,藉著病房昏黃的床頭燈,一點點把王大虎糾結在一起的頭髮梳開,然後用手掌擦了擦王大虎眼角的淚花,擠出笑容道:“看看,我兒子可比昨天精神多了。”

王大虎咧了咧嘴角,露出一個並不算笑容的表情,然後看著母親手中拍立得的鏡頭,心想著:“哎,又活了一天……”

就在這時,旁邊病床的病友洗漱完畢回到了病房,看起來有些義憤填膺道:“狗日的,你們聽說了沒有,市立醫院的許精誠醫生被投訴了,就這麼厲害的醫生都能被投訴,不是我說,有的病人良心真是給狗吃了。”

“是啊,許醫生真的沒話說,技術好,人又好,我上次急性胃穿孔,去了急診搶救室,要是沒有他,我估計就死那兒了。”

“那和你吹的,你們不太瞭解行情,我媳婦就是這醫院的護士,那許精誠才三十多歲,都已經內定了急診的大主任了,你說說,要是沒點技術,那能行嗎?醫生可不像是別的,沒技術誰鳥你啊!”

王大虎一開始聽到病友們討論誰投訴了許精誠,還忍不住皺了皺眉毛,小聲讓母親把屏風拉起來,可聽到他們後面的議論,他忍不住開口道:

“許精誠……真有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