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還未停穩,後車廂門便被人粗暴從裡面推開,兩名擔架員手腳麻利的將病人抬下救護車,朝著急診科大廳衝去。

此時已經快到八點半了,又是週一,急診科大廳迎來最忙碌的時刻,人頭攢動,猶如湍急的河流。

可當擔架進入急診大廳後,人流卻自動分開了一條縫隙,大家都驚恐的推搡著身邊人,唯恐自己碰到擔架,以及擔架上的病人。

有人背對著大門的方向,心裡還在擔憂著自己的病情,聽到身後風風火火的大喊著‘讓一讓’的喊聲,下意識就十分牴觸,都快擠死了,我動都動不了,還怎麼讓你們?

可回頭一看擔架上的病人,他們立刻就拼命向兩邊讓開,即便有不明所以的病人責罵他們,他們也不顧一切的繼續讓路,直到確保自己不會阻擋擔架的前行,他們才會罷休。

“擠什麼啊!再擠,孩子都被你擠出來了!”一個豪放的大姐罵道。

讓路的人頓時羞紅了臉,指著遠去的擔架道:“誰想擠你,你也不看看那個病人有多重,兩根鋼筋都把人對穿了!”

“扯吧你,鋼筋把人對穿了,人還能活下來?”

“那誰知道,反正剛剛擔架上那男的還有氣兒,不然也不會送到醫院來。”

其實在很多時候,醫生和普通人對於病情的判斷並不一致。

預檢分診也是門技術,在醫療資源有限的前提下,第一時間發現那個病情最重的,最需要立刻治療的病人,這非常考驗醫生的功力。

不是說你滿臉鮮血,叫的最大聲病情就最重,反而醫生一聽你中氣十足的喊叫聲,第一時間就會覺得你問題不大,到一邊先叫著去,叫累了再過來。

疾病是潛行無聲的,臨別之際的人,往往保持緘默。

不過對於擔架上的這個病人,不管是經驗豐富的醫生,還是門外漢的普通人,都能一眼看出問題:這人現在危險極了。

擔架停在急診搶救室前,醫生們紛紛圍到了病人旁邊,看到被鋼筋貫穿的病人,他們的思維似乎都凝滯了。

他們此時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這人竟然還能活著。

兩根三指粗的鋼筋直接從大腿根部貫穿整個身體,再從鎖骨穿出,病人如同一隻被串起來的烤肉,即將被架到死神的火堆上BBQ。

黑色螺紋鋼筋只是看起來就無比沉重,質地堅硬,無法撼動。

而病人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尚存一口氣,雖然他已經喪失了意識,氣若游絲,但旁邊的監護儀依然顯示了他的生命跡象,十分頑強。

杜小明怔怔道:“這種病人該怎麼處理?手術嗎,但他的手術恐怕要全院外科協作吧,從鎖骨向下一直到會陰部,牽涉了太多的科室。”

許精誠握了握鋼筋,冰冷僵硬的觸感讓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不只是醫院,咱們還需要消防部門的協助,鋼筋外露的部分太多,肯定會影響手術,需要特殊液壓鉗修剪。”

“啊?還需要消防部門?”杜小明愣了愣,即便他看遍了京都醫院圖書館,但也沒見過這種局面啊。

許精誠收回手,開始和救護車醫生交接病人情況,像這種鋼筋貫通傷的病人,十有八九都是施工工地上高空墜落導致的,這個病人也沒例外。

“隔壁工地上的工人,在高空作業沒系安全繩,今天下了點小雨,然後腳下打滑,直接從二樓摔下來了,好巧不巧樓下剛好立了一批鋼筋準備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