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雨並不知道導演的表情,也不知道這可能是韓升的高光,她整個人已經完全進入情緒。

因為在看著前面的人緩緩停住動作的時候,也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才把頭貼在他的背上,嗚咽地哭了出來。

然後,攝像頭切近景懟住韓升。

攝影真的很愛用這種大的特寫鏡頭,韓升有時候都有點煩,但這時候攝影給得恰到好處。就看他伴隨著哭聲,眼睛裡浮現了種掙扎又痛苦的表情。

臉上卻如湖水般平靜,或者說,麻木。

他突然就慘白得好像什麼都沒有,從頭到尾現在只能像個柱子立在原地;又似乎在回想著他的一切,他短短十幾年的生命中,那些孤獨困苦,還有短暫的快樂。

直到所有都像潮水一般褪去了,又立馬洶湧出更多的痛苦在他的臉上。

反倒他整個人卻更加定住了。

“咔!”導演喊了停,卻遲遲沒有繼續開口。

他在這一秒,想刪戲了。

是的,導演本來給韓升和周東雨是安排了點串場戲的,類似的就是串聯起兩個人之間再一次又認清了現實,選擇更加緊密地相互撫慰,擁抱在一起的感覺,然後才是剃頭髮。

但現在演下來,他覺得這段過渡不用了。

明天直接拍剃頭髮。

原因也很明顯,韓升抓住了這次高光的機會,直接可以看出兩人之間的連線太緊密了。

也可以看出韓升在鏡頭裡多亮眼。

確實,韓升當然是準備得很好的——不誇張地說,他因為看過原時空的版本,所以他的底子,都起碼是在導演的標準之上的:

這就讓他整個表演的細節更上一層樓,還少踩坑。所以導演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宣佈刪戲,而是起來鼓掌:“啪啪啪!可以可以!”

“啪啪啪...”然後屋子裡的人也開始鼓掌。

頗有幾分,熱烈而真誠的意思。

畢竟好的表演,其實不用什麼人吹捧,也不用多會鑑賞——事實上,大家從小到大看了那麼多戲,早就也是非常有經驗了。

好,就是好。

不過韓升這邊,和周東雨並沒有動,只是持續拉著她的手,感到一陣微微顫抖。

他其實很理解這件事情。

因為周東雨是體驗派的,講的是一個帶入情緒去體會角色的喜怒哀樂的表演。而韓升是方法派,主要是借用類似情感,但就是他這種表演派別,剛才都有些難以自制。

這種戲最難演了,比那種大吼大叫,大哭大笑,純粹的宣洩難多了。

是收著演,但又要有東西流出來。

所以每一個眼神,動作,聲音,都必須恰到好處。而且,這還是兩人都情緒大幅變化的對戲,關鍵還是對不上眼神的那種,只能靠感受來表演。

且這種表演,必須同節奏。

這段毫無疑問,兩人都是使出了最上限的表演,尤其是韓升。拍戲的時候其實很多時候,都是以周東雨的情緒為主導,小北以陳念為他的中心。

但這會不一樣了,他主導了這場戲,並且用一種極其細膩的方式。就像是在高空中的繩索上跳舞,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否則就成了別的東西。

這種陣痛,必須壓著演。

所以即使是聽到導演熱情地宣佈,今天拍的很好,那一段過場可以刪掉,今晚就收工了的時候,還是有點精神疲憊。

好在剛才的好訊息還在那站著,回去的路上,蔣希希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韓升提名了,還是兩個。

一個是第三十四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戰狼2》提了最佳男配;一個是第29屆中國電視金鷹獎,《仙劍奇俠傳》提了最受歡迎男演員。

...

夜,酒店。

從片場回來之後,韓升喝了點湯吃了點東西,精神大幅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