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物回到人群這邊,還沒等他開口,早已迫不及待的尤知縣迅速上前,去與汪芷談話。

尤知縣到了汪芷這裡,當然是將責任全部推到宛平縣,並且為被毆打的事情告了方應物一狀。

隨後汪太監也回到人群,將方應物、尤知縣、牛太監叫在一起,嘆口氣道:“兩位大人各執一詞、對錯難辨,我又不曾親眼目睹,這可如何是好?”

尤知縣很急切地說:“牛太監曾親眼目睹,自然可以作證!”汪芷很玩味的看著尤知縣,“你和牛太監可以互為佐證?”

尤知縣點頭......但汪芷卻轉向東廠眾人,喝道:“我奉詔到此察看,東廠諸官校聽我號令!”

東廠眾人聞言皆很意外,但是聽到“奉詔”二字,也不得不應了一聲。

然後便又聽到汪太監吩咐道:“經廠太監牛用與大興縣內外勾結串通,事實俱在!給我拿下,押赴君前問罪!”

聽到這個命令,場內眾人齊齊愣住......

“不可讓陛下久等,還不速速動手!莫非爾等不想將功贖罪?”汪芷很不耐煩的督促東廠眾人。

東廠眾人又聽到“陛下”兩字,便遲疑著上前扣住了牛太監和尤知縣。就算事後要怪罪下來,那也得怪罪汪芷抬出了天子,他們怎麼可能不服從?

尤知縣目瞪口呆,但牛太監也急眼了,跳著腳叫道:“汪直你有何證據,也敢擅自捕人!”

汪芷嗤笑幾聲,“誰給你講證據?你到天子面前說去!帶走!”

方應物愕然的看著汪芷一動不動,她這也太簡單粗暴了,一點都沒有美感.....大概幾年前的汪直,就是這樣行事的。

趁著沒人注意時,汪芷悄悄對方應物道:“還是要再感謝你一次,若非你引出這事,今天真不會如此完美,你的確是我之福星也。”

方應物懂了汪太監的意思,她之所以故意簡單粗暴殺伐果斷的不講理,一是要搭配她強勢歸來的立威之舉,省了另外再找三板斧的機會,人選也正合適,司禮監經廠提督太監不大不小恰如其分。

二是向天子展示敢作敢為、雷厲風行的手段,正是天子目前所需要和欣賞的,不然天子為何對過於散漫的東廠不滿?

看著即將鳳凰涅盤、再次一飛沖天,沿著作死道路大踏步前進的汪太監,方應物緊閉雙目、潸然淚下......才過兩年,自己又成弱勢群體了,以後的日子定然是痛著並快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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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千言萬語只化成一句,方應物嗤了一聲問道:“我聽說東廠提督按慣例是由司禮監秉筆太監一名兼任,不知你是什麼學歷?”要知道,司禮監在太監衙門中地位獨尊,號稱內相,相當於文官的內閣,能進司禮監的太監無不是飽讀詩書,學問不亞於兩榜進士。

而汪芷自幼不大讀書,在文化人眼裡只能算半文盲而已......啊?

學歷是什麼東西?汪芷聽到這個問題,頓時卡了殼。呆住片刻後,惱羞成怒咬牙切齒的說:“自明日起,我便去宮中內書堂聽講,每天去聽半日,不就是讀書麼!再說,事情總有破例!”方應物嘆口氣,確實如此,事情有慣例就有破例。

上輩子那個時空,據說魏忠賢九千歲大字不識幾個,但一樣擔任了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提督東廠。

別人能破例,誰又敢料定汪芷不能破例?若真如此,讓汪芷找到機會兼任了司禮監秉筆太監,那豈不是讓汪芷把手伸進了總統所有太監衙門的司禮監?

司禮監地位等同於內閣,汪芷進司禮監的意義不亞於內閣大學士換人,就好像穿越到成化年間後突然發現內閣不是紙糊三閣老一樣的驚悚,方應物痛苦地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