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有人挖坑?(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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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廠武官掂了掂銀子份量,“廠督尚公向天子進奏,道是宛平縣掌管西城地界,西廠地面也包括在內,由宛平縣審查西廠諸官校罪行較為便利,況且韋瑛貪汙宛平縣三千兩,正該由宛平縣審問更為合適。如此天子准奏,在下便到此處移交人犯案卷。”
婁天化問完了話,愕然無語。對他而言,東廠提督尚銘不啻於是天大的人物,這樣的大人物忽然把視線轉向東主,還莫名其妙的讓東主斷西廠之案,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緣故?
方應物也陷入了沉思中,這情況雲橘波詭,不能不令人反覆思量。他產生了一種直覺,有人給自己挖坑!
尚銘把這些西廠骨幹塞到自己手裡,到底是相讓自己從輕發落還是從重判決?按理說到了這個程度,尚銘與汪太監、西廠已經是勢不兩立了,肯定希望重判西廠骨幹,叫西廠永不得翻身。
但東廠自己就有刑庭,為甚要透過他方應物來做?是有反常必為妖,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才導致尚銘做出這種奇怪的舉動。
至於最近能有什麼事情,方應物還是挺門清的,叫一大票人哭著喊著去抱尚銘大腿的主意可不就是他給汪直出的?
方應物恍然醒悟,大概是尚銘也感到了些許異常,疑心到了自己頭上——畢竟尚公公很明白汪直與自己關係匪淺,所以才把西廠骨幹人犯移交給自己?
在尚公公看來,這就是把自己推向兩難處境。若自己對西廠骨幹輕拿輕放,那尚公公很容易以此為藉口開展進一步行動,比如向天子告刁狀說自己勾結汪直庇護西廠。
若自己對西廠骨幹判罰的重了,那就無法向汪直交待,這批人可都是實打實的汪直黨羽,被自己親手嚴懲,更是尚公公喜聞樂見的。
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方應物長嘆一口氣。東廠耳目即使不是無孔不入也差不多,尚公公大概已經清楚自己與汪芷藕斷絲連的情況了,所以要想法子逼迫自己,然後尋找可趁之機。
不過這堂堂的東廠提督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重點目標!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知縣而已,何至於對自己嚴陣以待!
最後方應物還是要輕蔑的冷哼一聲,尚銘的意識雖然到位,但是這手法太拙劣了,此人實在談不上高水平,難怪被譏諷為東廠建立以來最廢材的廠督。
抬眼卻見婁天化拿著一本黃曆唸唸有詞,“今天是什麼日子,怎的會屢屢犯太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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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天化嘆口氣道:“話要從頭說起,當年太宗皇帝起兵靖難,京城、北直一帶都是戰場,大戰之後人煙稀少十室九空,大片田土荒蕪。所以太宗皇帝下詔鼓勵京郊及北直隸民眾開墾荒田,並詔許新開墾的荒地永不起科。
因而這批田地六十年來一直不曾納糧,在朝廷圖冊上和荒地沒兩樣,而且田產歸屬上也很模糊,到底算是私田還是官田一直沒個準確說法。
”
方應物突然明白了,時常聽聞京師某某權貴又強佔百姓土地了,但他一直很納悶,這究竟是怎麼操作的?難道跑到被人家田產上,隨便畫個圈子就能霸佔了?
原來問題出在這裡。六十年前朝廷以不納糧的好處鼓勵民眾開墾大量荒地但卻沒有明確產權歸屬。
而現在天子要封賞勳戚,常常是賜田若干若干畝,獲封的勳戚大手一揮圈走若干畝地時故意把百姓開墾過的田地當成荒地包括進來,從而產生強佔百姓土地的傳聞。
今天這案子的苦主何氏婦人家裡,八成就是這麼一種情況了。想至此處方應物更頭疼了。
何家這三十畝地在法律上是比較模糊的存在,缺乏明確的律例依據支援產權,根本無法可依。但是百姓不會管這些的,他們只知道又有權貴霸佔良民土地了。
現狀如此,不可能法治,只能靠人治在這中間可怎麼調和才好?方應物隱隱也有些感悟,這親民官確實難做,原來大明好知縣就是善於和這種稀泥的知縣,正所謂循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