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相信,御陵王能讓突厥聞風喪膽,絕不僅是因為他曾經帶領的玄甲軍,更因他的謀略和果敢,如今突厥人雖有他們大可汗領兵,但若算在沙場上的經歷,卻遠不及御陵王趙翌——”

眾臣聞聲都沉默了下來,眼看還有人想再辯駁什麼,楊延率先道:“正如諸公所言,如今西域玄甲軍遠水救不了近火,唯有趙翌所居亳州相距更近,且也只有趙翌最清楚突厥人的戰術底細,孤想,此戰統領之人非他莫屬。”

“諸公以為如何?”

楊延此言既下,在場的人自然明白了東宮的立場,既然是板上釘釘的事,且到了如今這關頭,他們也的確再舉薦不出更合適的人去與趙翌相比。

因而下一刻,在場朝臣皆拱手道:“太子殿下聖明。”

“好,立刻傳令亳州,擢升亳州總管趙翌為雁門行軍總管,立即帶兵火速趕往雁門,所經之州縣務必挑選精銳五萬,受趙翌調遣,隨其出征!”

待朝臣皆退了出去,楊延亦疲憊且凝重地坐了下去,一言未發,寶纓此刻為蕙容攙扶著輕聲走了進來,楊延聞聲看去,當即起身去扶著道:“是不是我擾到你了。”

寶纓搖了搖頭道:“阿耶如今——”

聽到寶纓問詢,楊延神情沉重地低下頭道:“信中所言兇險,我卻是不能立即趕去——”

“阿耶是天子,是戰無不勝的英雄,有上天庇佑,必能逢兇化極。”

雖知曉是安慰的話語,楊延看向寶纓愈發凸顯的小腹,終究強壓住心內的不安,點頭應了。

“二郎——”

就在此時,李皇后難得焦灼地趕了進來,來不及去管行禮的眾人,便上前道:“你阿耶如何了?”

聽到楊延說了一切,李皇后右手緊緊攥住,眸內是從未有過的慌亂與複雜。

夫妻數十年,雖從相依相伴到逐漸離心猜疑,可她卻沒有一刻敢去想象楊崇淵或許會死,或許會離她而去。

恨嗎?她是恨的。

可這數十年的須臾時光,卻也是刻骨銘心入了她的骨子裡。

忘不掉的。

“阿孃放心,有趙翌前去救駕,阿耶必會平安歸來。”

聽到楊延從旁安慰,李皇后怔怔點頭,一雙眼眸卻忍不住紅了幾分。

“但願——”

呢喃輕語後,李皇后想到了什麼,看向楊延夫婦道:“如今阿蠻懷了身子,趙翌又去了雁門,我只擔心阿蠻一人——”

“阿孃說得對,兒子這就修書讓阿蠻回來,回長安。”

李皇后未想到,盼了這麼久,總算是將阿蠻盼回來了,可楊崇淵,她的結髮之人卻是遠在邊關,生死未卜。

或許,這便是命罷。

當詔令下到亳州,趙翌立即整軍商討出徵事宜,李綏這邊自是馬不停蹄地為其準備路上所需所用。

“趙翌呢?”

已然入了夜,收拾好一切,念奴便命婢女們侍奉李綏梳洗罷都退去了廊下守著。

“大王還在總管府與眾將議事,方才宗明傳話來,大王今夜便會離開亳州,連夜趕赴雁門。”

李綏聞言點了點頭,看了眼緊閉的軟簾,適才道:“蕙雲那?”

“王妃放心,事成之後,李遠會給她服藥,讓她忘記那些前塵舊事。”

李綏默然頷首,偏頭看了眼手邊錯綜複雜的棋局,唇邊勾了勾,不以為意地道:“未曾想,楊行簡那草包還有這般雷厲風行的時候,想來楊崇淵也從來沒將他放在眼裡過,向來謹慎的他才會在這暗渠裡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