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煒見此,不由一笑,隨即道:“後來等到前幾日下起了一場大雪,當夜大王便藉著大雪紛飛,親自帶領了幾對玄甲軍中的飛騎精銳,自一旁懸崖峭壁攀巖而上,趕在黎明之前,制於高處,與我等裡應外合突然發起襲擊,殺得叛軍沒個準備,個個都四處逃竄,哭著投降,直到我等入關時,竇賊也算個人物,不肯投降,也不逃跑,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府邸,自刎於城樓之上。”

聽李煒話說得輕鬆,可李綏卻也能從這話裡行間清晰體會到這一場戰爭的驚險。

人都說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趙翌一行卻敢在大雪漫天,敵我不分之時,徒手爬上懸崖峭壁,若是他們爬不上去,若是他們被敵軍發現,若是他們未能趕在黎明之前到達計劃的制高點,都註定必死無疑。

可見這世間哪有什麼百戰百勝,絕無敗績的戰神,有的不過是一顆孤注一擲,視死如歸的堅硬之心罷了。

這十一年來,趙翌從一個入伍的小小兵勇,一步一步爬上如今的位置,人人都只會傳頌他的英勇戰績,誇大其詞,恨不得將他說得算無遺策,猶如神助,可在這些背後,他獨自一人所承受的清醒、甚至是無情地抉擇,又豈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沒有人知道他獨自一人扛著御陵王的戰神名聲,整個玄甲軍的勇士性命,還有整個國家的民心希望,會有多麼的沉重。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他是神,是不敗的神,是永遠不會生出畏懼的神。

卻無人想到,褪去了他們給予他的光輝外甲,他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會流血,也會受傷,也會犧牲。

人人都想做英雄,可一將功成萬骨枯,英雄背後的孤獨,和高處不勝寒,又有幾人能體會,能承受。

“蜀地都已經下雪了,咱們長安的初雪,也快下了罷——”

聽到念奴的期冀,李綏收回思緒,轉而看向窗外因冷風而動的樹枝,格窗,凝視良久又道:“秦王那如何?”

李煒聞聲想了想,神色多了幾分諱莫如深地道:“秦王一路也大獲全勝。”

看到李綏目光中的凝視,李煒才謹慎地道:“秦王帶兵圍困黔州一月餘,進攻數次,卻不想城內王朔頑強抵抗,竟是不肯輕易投降,後來秦王——”

說到此,李煒緩緩抬起眼眸,低而輕地道:“秦王親自下令,將黔州城外的河流上游修建攔截堤壩,等到誘敵出城決戰之時,毀壞了堤壩,以洪水衝破了叛軍的防禦,殺了個片甲不留。”

此話一出,李綏瞳孔一震,不由蜷縮了右手,看到李煒眼中的欲言又止,她已然明白了。

流水無情,如何分得清敵我,可秦王楊徹卻不會在乎這些,他要得是勝利,是功勳,所以即便洪水湧來,會捲走叛軍的性命,己軍的性命,哪怕是老百姓的性命,他都不會眨一下眼,都能狠下這個心來。

無疑,作為一個用兵者,楊徹的清醒無情是有利的。

可若是作為一個為君者,沒人能預測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為君者,的確該有這樣的殺伐決斷,才能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亂世殺出一條太平之路,如楊崇淵。

可有時這樣的殺伐決斷,若再多一點,便會是剛愎自用,狂妄自大,一個清醒過了頭,堪稱冷血的君王,能締造盛世,未必能守住盛世。

如二世而亡的強秦。

看來,人有千變,本性難移。

她未曾變,楊徹一樣不曾變。

而前世的無休無止的廝殺,或許,也不會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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