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勢賦予的野心罷了。”聽到寶纓的話,李綏淡然溢位了一句。

竇欽,與楊崇淵同朝為官,拜柱國大將軍、太師、秦州都督、大司馬、進封蜀國公。直到景帝之時,累遷劍南道節度使,兒子亦是有幸娶了景帝和元成帝同父異母的妹妹,如意公主。

算起來也是皇親國戚,只可惜景帝時的輔政大臣是先帝欽點的楊崇淵,一山不容二虎,面對楊崇淵,竇欽只能繼續蟄伏蜀地忍耐等待。

但讓他想不到的是,景帝沒多久便暴斃,又換了元成帝繼位,而楊崇淵更是水漲船高成了國丈。

若非有同為國丈的鄭氏,上官氏虎視眈眈,擔心腹背受敵,楊崇淵只怕早就分了竇欽手中那杯羹。

也正因此,竇欽才能在鬥爭不止的長安之外獨善其身。

可遠離了紛爭,也就遠離了權力的中央。

所以遠在蜀地的竇欽才會眼睜睜看著楊崇淵在麾下猛將,和西域趙翌的支援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了上官氏之禍,重新扶持新天子登基,又能火速以天子禪位的方式,名正言順地做了皇帝。

遙想當年同立朝堂的楊崇淵成了天子,自己反倒成了個臣子,竇欽這般心高氣傲的人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從前未起兵,是沒有機會,沒有緣由,可此次有流言為頭,竇欽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奪權的機會,只要他說楊行簡是替人背鍋,就自然會有相信之人,只要以此聯合曾經同為周朝將領的舊人,以解救前朝皇族的名義起兵,能夠幫他聚攏人心,聚攏憤怒和義氣,那便是個名正言順的好筏子。”

聽到這兒,寶纓不由垂下眼瞼,已是明白過來。

所以如今的陳氏皇族,已然成了各方裝點門面,收攬人心,起兵奪權的棋子。

那些周朝舊臣口口聲聲喊著復興周室,解救陳氏皇族,但若真的成功,不過又是扶持天子,掌握兵權政權,企圖奪位的權臣罷了。

這朝堂之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忠心,真心。

察覺到寶纓的沉默,李綏探手安慰道:“放心,竇欽他們越是拿此事作筏子,當朝便越要顧慮陳氏一族的安危,否則那便是順了叛軍之意。”

楊崇淵,斷不會拎不清這些。

“阿蠻——”

聽到寶纓輕喚,李綏“嗯?”了一聲,便見寶纓有些意外,又有些陷入回憶地道:“從前在弘農,聽聞陛下誇你有男兒丘壑,有巾幗不讓鬚眉之風,來到長安,看到和兒郎角逐球場,不拘泥一室,不拘泥脂粉華衣時,我以為我便明白了。”

“可如今我才真正懂了,二郎說得對,你對朝堂的敏銳,對局勢的分析,對許多事的掌握,都不是閨閣女兒所能領悟的,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你,才是鴻鵠。”

驟然聽到這些話,李綏有些詫異,看到寶纓認真的目光,真誠的話語,李綏也是複雜了許多。

或許,生在鐘鳴鼎食之家,從小養在註定走至高處的太尉府,日日對官場朝局耳濡目染,的確給予了她不同的看事眼光。

而前世正位中宮,在楊延的支援下,她又以女子之身走進紫宸殿這座權力中心的無上寶殿,閱覽奏疏,討論國事,後來更是垂簾攝政,掌控天下。

又何嘗不是給予了她處事之手段,策略。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這世間,終究是有得便又舍,有舍才又得。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