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再說什麼的蕙容看到寶纓篤定的眼神,終究憋了回去,再轉而看了眼一旁的確安靜如常人,不似會傷人的賢妃,這才頷首行禮道:“那,奴婢先告退。”

眼看著蕙容安心離去,寶纓便不厭其煩地哄著賢妃吃了點東西,又聽她說了許久大郎的舊事,直到親自侍奉賢妃吃了太醫開的藥,將賢妃哄睡了,這才揉了揉早已痠麻的雙腿從榻邊站起身。

“娘子醒來後,還是按著太醫的話,按時吃藥,好生照顧著。”

說罷,寶纓想了想,又對貼身侍奉賢妃的宮娥體貼囑咐道:“與寧王有關的舊物還是暫且用箱子收起來一陣子,待賢妃精神好一些——”

說話間,寶纓回頭看了眼安靜熟睡的賢妃,不由低沉道:“再與賢妃懷念不遲。”

“是。”

聽到寶纓的話,宮娥含淚點頭,就在寶纓正欲走時,一眾人卻是禁不住感激地跪了下去。

“今日賢妃娘子多虧了太子妃,若無您,奴婢等性命只怕也不保了。”

眼看人人皆跪拜自己,寶纓也是意外,連忙扶起說話的宮娥道:“賢妃為長輩,寧王不在了,我自當代他盡孝道,至於你們,照顧賢妃盡心盡力,亦是辛苦,待回去我會懇請陛下殿下從輕處置,你們且安心。”

聽到這一番話,在場人無不感動落淚,她們是伺候賢妃的舊人,自然知道李皇后與曹賢妃之間的過節。

因而她們很是相信,僅憑今日之事,李皇后也能光明正大地發落了她們。

可她們如何也想不到,面前這位尊貴無上的太子妃,不僅毫無怨言地照顧賢妃,更是毫不猶豫地為她們著想。

“恭送太子妃。”

眼看眾人含淚感激地送自己,寶纓亦是含笑回應,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看著那個溫婉端莊的背影,綾綺殿眾人都不由敬重地行下一禮。

這,便是人世間存在的觀音娘子了。

當寶纓獨自一人行出綾綺殿,走在甬道上,不由從袖中翻出那張捏皺了的紙條。

“事關生死,懇請一見。”

當看到紙條上寫著的地點,寶纓不由將紙條緊緊捏在手中。

回想著方才對視間寫滿了乞求的目光,那樣的目光,好似激流之中終於看到了一根浮木般放著光芒。

那種對生命的渴求,她不會看錯。

難道——

想到此,寶纓背脊陣陣發涼,不知道自己該去,還是——

就這般渾渾噩噩間,寶纓竟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九州池畔的芙蓉苑。

抬眼間,她又看到了那一樹樹嫣紅如美人面的芙蓉花,美得奪目,紅得如火。

一腳淺一腳深地走過去,站在最高大,開得最好的那一樹芙蓉下。

恍惚間,她彷彿看到了那條單絲紅地銀泥金線繡忍冬薄綃紗披帛正悠悠掛在上面,隨風飄動。

“若娘子放心,便讓我來試一試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