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舒——”

正當此,郭召回身看到好友王述上前與他安慰道:“此番部署,可見大王對你的信任依舊,這也算是一個好勢頭——”

聽到此話,郭召唇角下沉,眸中平淡道:“上有一個得意忘形的楊遠靖,平起平坐的還有那乳臭未乾的李慎,你倒是一口一個好。”

看到郭召不再似方才偽裝,全然暴露出心有不甘的模樣,王述作為好友,亦是誠心勸慰道:“旁人再如何,你我與大王終究是半個西州人,都是當年侯公麾下的人,這樣的同仁之情,又——”

“聽聞這些日子你可是大王身邊的紅人——”

不耐王述的苦口婆心,郭召側首意有所指地道:“你說得話,我又如何不聽之,如你所言,大王之恩,我心下銘記,可是一刻都不敢忘。”

說罷,郭召道:“夜深了,我還有事,便不叨擾了。”

眼看著郭召行了一禮,轉身便走,王述終究是什麼也不再說,靜靜看著他漸行漸遠。

道不同者,終究是要分道揚鑣了。

回想著從前同與侯公麾下,郭召雖也剛愎自用,但尚且有節制,然而如今的他卻是越發忘了,對於御陵王這位上司看似尊重,實則心下滿是既生瑜何生亮的忿忿之感,正因為這一葉障目,才讓他看不出御陵王的深沉謀略其實遠遠超過了他,不過是不自知,亦或是不願承認罷了。

待到夜深人靜時,清幽的月色下,郭召獨自漫步在一扇短牆之下,負手而立,看著牆上爬著的層層地錦,嘴唇輕抿,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良久,直到夜風吹得衣袂而起,身後才響起了細微的腳步聲。

回首間,看著眼前小廝打扮的身影,郭召眼眸微眯,下一刻來人便行了一禮,自袖中小心取出一個瓶子遞來。

“郭公當心——”

正當郭召接過,方要開啟時,便聽到對面緊張的提醒聲。

面對郭召狐疑的眼神,來人當即壓低聲音道:“此物波及甚廣,還請郭公切勿濺灑分毫——”

“能有這般厲害?”

輕嗤之下,話雖說得懷疑,但郭召手中還是按住了揭開的衝動,只默然打量了兩眼。

“郭公放心,主上安排的事,我等不敢敷衍,還請郭公用時,萬望小心,以免傷及自身——”

聽到此話,郭召緊緊捏住瓶身道:“好了,退下罷。”

話音一落,那人立即謙恭地頷首,小心翼翼後退而去。

聽著耳畔清晰的風聲,郭召抬起手看著手中的東西,眸光幽幽,再也沒有絲毫的隱忍。

他蟄伏的,等待的,隱忍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