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召此人心高氣傲,你也當小心些。”

話音落下,趙翌驀然側首,看著李綏良久才道:“郡主對千里之外的西州,也很是瞭解。”

聽到趙翌的話,李綏掃了他一眼,不以為然地道:“莫不是你也以為我身在楊李兩家,這十幾年來關心的都是脂粉綢緞,錦衣華服?”

對於李綏的這番話,趙翌倒是毫不懷疑,甚至是深有感觸,唇邊不由也浮現幾分笑來。

若近前的她當真如這長安城萬千的閨秀貴女那般,也就得不到楊崇淵夫婦的另眼相看,前世更坐不到那樣的位置,成就許多男兒也成就不了的偉業了。

“這個給你。”

說話間,趙翌看到一個平安符被送入他眼前。

“我以為,郡主向來只相信人定勝天。”

李綏聞言正好對上趙翌意有所指的目光,說著話,還特意垂眸看了看她手中那枚平安符。

“這是我去歲生辰時,阿孃求給我的。”

說罷,李綏就反口收回道:“罷了,堂堂御陵王何須這——”

就在她捏著平安符的手方收回幾分,便察覺到掌心突然一空,那枚平安符儼然已經落在趙翌的指間。

“堂堂御陵王妃,送出去的東西,焉有收回去的道理。”

聽到趙翌的話,李綏也反唇相譏地道:“堂堂御陵王,也會強搶他人的東西。”

見面前李綏總算恢復了幾分往日不依不饒的模樣,趙翌的眸底不由也溫和了幾分。

“阿孃?”

就在此時,李綏忽而看向趙翌身後喚了一聲,趙翌本能地收手看過去,卻頓覺一陣風襲來,一隻手儼然朝著他手中的平安符而去。

仰仗著身高的優勢,趙翌只輕鬆地伸直手,便讓欲奪取的李綏撲了個空。

“郡主此舉,可非君子所為——”

聽到趙翌的話,李綏不以為意地挑眸道:“兵不厭詐,御陵王征戰多年,殊不知聲東擊西的道理。”

說罷,李綏也不再爭執,挑頭繼續提著菜籃子朝前去,趙翌見此低頭一笑,便將平安符安安全全收入袖中跟了上去。

待來到了一片綠油油的菜畦,看著青翠欲滴的葉子上飛舞著幾隻彩蝶,趙翌出聲道:“這些皆是你親自種的?”

李綏聞聲蹲下去,看著面前這片她親手培植的綠地,久違的舒心一笑,點了點頭,指點著腳下的菜畦道:“這是蕨菜、這是薇菜、這是薺菜,還有這個——”

“回紇草。”

聽到趙翌的回答,李綏依舊蹲在那小小一隻,將兩手屈著搭在腿上,仰頭看他道:“你都認識?”

對此,趙翌轉頭看了腳下各類的菜蔬,目光隱隱有了些許變化,語中卻是分外平靜地道:“軍營閒暇時,我們也會農耕自足,再艱苦些,挖野菜,吃草籽也是常有的。”

聽到趙翌的話,李綏瞳孔微黯,心下卻是明白趙翌所想所思。

前世,她也曾經歷過饑荒戰亂,但那時的她仍舊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如那些空口悲憫,每日錦衣玉食的貴族官宦一般,從來不知災情之下的百姓能夠疾苦到何種程度。

直到微服私訪,她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慘烈的一幕幕,讓她終身也無法忘懷。

“天下農耕者有飯食,蠶桑者有衣穿,征戰者有功勳,讀書者有功名,這才是真正的海晏河清,天下一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