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面具之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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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 她是郡王妃, 無論在何時都要保持無可挑剔的儀態, 不得再以閨閣小女兒情態待人待事, 需得識大體, 顧大局,以夫君為重,以天下為重,唯有以此才會令夫君敬重,令天下人信服,才配與他站在一起,成為他唯一的妻子。
想到此,上官令垂下頭,強自將淚抑制下去,恢復了往日的端莊賢惠,溫婉一笑道:“夫君每日公務已是繁瑣,若再教我騎馬,總是有些負累, 我不過是興趣, 自己尋了人小心學便可——”
“陛下日理萬機尚且有和我、和你昱公叔騎馬圍獵的時候,難不成我能比陛下還要繁忙些——”
雖未曾問, 但陳之硯早已從身旁人前後的目光變化看出來了緣故。
正如曾經永寧郡主所言, 他們這些世家大族、貴族公卿裡的人自出生便被定義了一生,該學什麼,不該學什麼,該言什麼,不該言什麼,在這些利益追逐面前早就失了本心,沒有了為人的純粹,看似皮囊不同,實則皆如被百姓們供在神壇上的畫一般,除了看似華麗恢弘的外表,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愛所惡早都被剝奪毀滅了個乾淨。
與那提線木偶,何異?
看著面前的上官令,陳之硯收回複雜低沉的心緒,一如既往地溫和道:“今日你回去好好將養,他日帶你出府騎馬,聞一聞府外的花香。”
見陳之硯已然說定,上官令再也沒有勸阻的慾望,因為看著眼前這雙盛著笑的眼眸,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若他日後都能這樣對著她笑,往後餘生的須臾數十年她惟願過得再慢一些,再久一些。
待李綏與寶纓牽手回到帝后寶帳,便看到元成帝龍顏大悅地誇讚阿姐的馬術、球技,眾人圍坐在那,也都是不加掩飾地點頭應著。
“從前從未見殿下騎馬,今日一看,才知殿下才是真正的隱藏高人,你們那一隊既有殿下、又有阿蠻姐姐、還有寶姐姐,光這女將陣勢便足了,我們哪裡還剩半分勝算。”
聽到沈青琅的話,一旁的三郎楊徹佯裝不高興地道:“怪道我們輸了一個球,你還未上場便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哪裡贏得了。”
一聽此話,沈青琅頓時又與楊徹吵鬧起來,看得眾人皆是無奈地搖頭一笑,獨元成帝高興地道:“沈三娘子說得不錯,今日虞娘巾幗不讓鬚眉,堪為場上威風凜凜的女將——”
說罷,元成帝抑制不住地高興,隨即伸出手握住楊皇后的手,本能想要抽出手來的楊皇后面對眾人祝福羨慕的目光,終是含笑看著元成帝含情脈脈的目光,聽著耳畔的促狹打趣之聲,卻是覺得自己如今只像是戴著一張面具,那張面具早已黏在她的皮肉上,再也拽不開,除非能忍受血肉模糊之痛。
“這些日子你都以身子不適將我拒之門外,今夜可是不能了——”
聽著元成帝親暱地覆在自己耳畔咬字低語,楊皇后的一顆心沒來由地墜落下去,下一刻便感受到那隻再熟悉不過的手近乎貪婪愛戀與她十指交握,看著那抹溫柔繾綣的目光,幾乎毫不意外地,那一股強烈的噁心感再一次湧上心頭,讓她幾乎無法控制。
但她知道今日不同與那夜,眼前有太多雙眼睛,每一雙眼睛都可能會看出任何的意外來。
恍然間,她感受到耳邊像是蒙著一層層的翳,只能聽到周圍人朦朧不清的笑聲和說話聲,而她卻是腦中逐漸恍惚,彷彿看到了所有人都假裝在笑,可一雙眼睛卻如夜梟一般死死地盯著她,等待著她的每一個錯誤。
這樣的日子,她,能忍受多久?
又能控制多久?
漸漸地,楊皇后右手緊緊攥入手心,直到切實感受到指甲死死刺入掌心的尖銳疼痛,才讓她能夠短暫地清醒下來。
今日的這一切,或許本就是上天在告訴她,她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