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提,是她不知道陳之硯與寶纓的那段無分之緣。

就在越走越近之時,陳之硯也終於看到了這一方,靜默中,李綏默默握住身旁寶纓的手,含笑間,便看到已然走近,不可避免要與她們打招呼的陳之硯夫婦。

彼此間行了禮,寶纓便沒有再說話,倒是陳之硯目光觸動地看向她,終是歸於平靜地垂下眼眸,也是一反常態地沉默。

“都說上官一族書香門第,清流一族,貴妃的詩集我曾拜讀過,的確是柳絮之才,令人敬服。”

沉默之中,李綏深知場上不知有多少人關注著他們,因而率先打破沉默,含笑與面前上官稽的長房嫡孫女上官令寒暄起來。

聽到李綏的這番讚譽,上官令自是行禮受過,隨即溫柔出聲道:“貴妃的才德,向來是家中姐妹所敬佩嚮往的——”

說著話,上官令又抬頭,眼波柔美道:“但中宮殿下澤被天下的氣度,卻是我等望之不及的。”

這一番盛讚,若是旁人說未免顯得曲意逢迎,可落入眼前女子的語中,聽起來卻是真摯不帶一絲雜念。

李綏見此一笑,隨即單手托起女子交叉行禮的雙手,待二人目光交匯時,適才出聲道:“早就聽聞上官家不僅出美人更是出才女,前者有貴妃,後者便是娘子你,可見此話謙遜了——”

“王妃過譽了——”

正說話間,在場忽而響起了意外的喧譁聲,好似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一般,這廂李綏一行隨之望去,便瞧著為人簇擁的帝后正朝著寶帳而去。

而遠遠的,李綏便看到一身常服的元成帝旁,那一襲高挑有致,著了火紅胡服的亮麗身影。

“是殿下——”

聽到寶纓意外地脫口,李綏也是眸中頓時一亮,浮起了難掩的欣然笑意,只當服了蜜一樣甜到了心口,連忙拉了寶纓一同上前去。

“阿姐!”

一進擊鞠場楊皇后便在尋李綏的身影,此刻方被人環繞著坐於寶帳中,便聽得一個再驚喜不過的聲音來。

“阿蠻,快來——”

眼看楊皇后欣然地招手,眾人連忙退開一條路出來,只待楊皇后拉著李綏說笑間,李綏適才看著眼前英姿煥發,儼然換了一個人的楊皇后道:“方才一晃眼,我只當回到了小時候,還是咱們兄弟姐妹擊鞠的時候。”

看著楊皇后溫柔含笑地看著自己,李綏連忙道:“阿姐今日換了衣裳,可是要下場的?”

面對李綏熠熠的目光,楊皇后笑著握住她的手道:“自然,咱們姐妹連心。”

“那可就要殺得他們片甲不留了——”

說話間,眼看著李綏不遑多讓地轉而側首看向場上,楊皇后只是寵溺地一笑,隨即便聽得沈青琅訝異道:“看來殿下也是擊鞠高手了。”

一聽此話,李綏便與有榮焉地翹起下頜,頗有些傲氣地與楊皇后道:“阿姐,今日你可不許放水,好好展示展示咱們大周女兒的豪情。”

“好——”

此刻坐在一旁的元成帝看了,也是溢於言表的高興道:“那我便在場下為你們助威好了。”

眾人正高興間,便見帳外下馬的楊崇淵一扔馬鞭,便朗聲笑道:“殿下今日這身便宜,倒是阿蠻,穿著這一身可打得過?”

察覺到楊皇后的手微微一僵,李綏默然緊了緊似是注入安慰,隨即笑著毫不在意地道:“擊鞠在於球技,可不再旁的花裡胡哨的東西,以我的球技,漫說身上這件,便是廣袖曳地的裙子我照樣奪冠。”

“好!”

聽得女兒家豪情萬丈的話,楊崇淵撫掌笑道:“這才是我們御陵王妃說出來的話。”

說話間,李綏看到趙翌與自己含笑相望,在場的人無不是再次湊熱打趣起來。

既是有楊皇后的參與,場上眾人頓時喧囂起來,因而不待開始,李綏便拉著楊皇后、寶纓、沈青琅一同先去場上熱身。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李綏果然即便穿著女兒家的裙子,也依舊肆意策馬,沒有絲毫影響,倒是楊皇后那驚人的球技卻是足足驚歎眾人,當真是與李綏不相上下。

相比於場上火熱的氣氛,此刻場下便冷清的多,上官令與陳之硯坐在帳內,看著場上來往的人,上官令能夠感受到身旁陳之硯眼中多了幾分悵然若失,適才捻袖簪了一顆葡萄遞到他的面前。

“夫君——”

聽到這一聲喚,陳之硯驀然回首,看到女子淺笑的嬌靨,目光凝至葡萄上,唇畔適才浮起些微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