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剝衣示眾(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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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感覺,便如道義這座令他高山仰止,敬畏不已的大山轟然倒塌在他的面前,將他擊了個粉碎。
“罔顧人倫!”
幾乎是同時,一個陶瓶被李氏拂去掃向榮安縣主,作為世家出身的掌權夫人,李氏只能罵出這四個字來,旁的話只能壓在心下,任由那怒氣橫衝直撞地躥在她肺腑間,引得她胸前起伏,只能死死以右手攥住案邊,才能勉強控制自己不失了儀態。
面對飛來的陶瓶,這一回榮安沒有躲開,更沒有再辯解,而是定定地站在那兒,任由那陶瓶砸在她的身上,帶來了徹骨的疼痛。
聽到陶瓶落在地上炸裂開來的聲音,榮安縣主木然立在那兒,一時分不清身上的疼痛和心上的疼痛,究竟哪一個更甚。
她只知道,如今的她猶如被人剝開了衣服,赤ll丟在世人面前示眾一般,而最讓她難堪,無法忍受的,是她所深愛的人此刻正站在她的身邊,聽著這一切,看著這一切,甚至可能厭惡著這一切。
殺人誅心。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突然會蹦出這四個字來。
“榮安言語無狀,頂撞長輩,如今已是悖逆無常,神志不清,著人立即送去北苑的農莊養病,沒我的命令不許踏出農莊一步。”
聽到楊崇淵不帶絲毫語氣的話,腦中嗡嗡尚不能理清情緒的李氏沒有再說什麼,崔氏更是不敢說什麼,獨獨楊延,第一次沒有出聲勸止,只是轟然地看著眼前那個木然的身影,如同從前一般驕傲的挺直著背脊,猶如牽線木偶般行下叩首大禮,眸中似一潭死水,了無生息的吐出幾個字來。
“榮安,謹遵父令。”
說話間,在崔氏怔愣幾乎呆滯的目光中,榮安被人領著退了下去,自始至終未曾抬起頭來,更沒有看向任何人,彷彿就此將自己包裹其中的蠶繭一般退了下去。
“崔氏,教女不嚴,自此沒有我的允許,四郎也不許再踏入幽蘭院半步。”
原本怔愣的崔氏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登時神經一凜,猶如被崩斷的琴絃般,當即哽咽的哭道:“太尉——”
然而話至嘴邊還未待她說下去,楊崇淵冰冷的目光已是將她周身凍結,連舌頭也打了結一般,生生將求情的話憋了回去。
她知道,這是警告,更是敲打。
她不能再鬧下去,否則害的,不僅僅是她,更是四郎——
當崔氏平靜地退了下去,楊崇淵凜然掃視了滿屋的人,隨即默然起身,丟下最後一句話,便頭也未回地離開了。
“其餘,由夫人決斷。”
聽到這句話,屋內眾人登時哭成一片,因為他們皆知,這一句話意味著什麼。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若要人不知,便得要取他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