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以此與五郎君傳信的除了靈犀,還有曹夫人身邊的那個文娘。”

說到這裡,念奴似乎也覺得不可置信,不由脫口道:“沒想到,五郎君看起來那般好的人,也會——”

驟然聽到念奴的感嘆,李綏將手中的絹帛隨意一卷丟盡了炭爐中。

是了,若非有那一日的巧合,她或許不會懷疑到三寶的身上,更不會懷疑到楊昭的身上。

可當她從宮裡回來試探了三寶後,便漸漸覺察出影子來,而當她有一日遊園,不經意看到靈犀袖口邊沾著零星幾根黑白分明的狗毛後,對自己的猜測便越發深信不疑了。

如今一切便算是迎刃而解了。

莫說是她,只怕是整個太尉府,甚至是全長安城的人都未曾想到在府裡活的那般小心翼翼、謹小慎微的楊家五郎,心機卻是如此的厲害。

什麼學業不精,射御不通,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人為的偽裝罷了。

目的不過是避開眾人的目光,避開姑母、曹氏、崔氏的警惕,將自己從奪位的鬥爭中擇出來。

也正因為此,無論是前世還是如今楊昭都能得到楊徹的信任,可楊徹如何能想到,眼前的那個五弟竟是偽裝的那般好。

不過憑著一個文娘,一個靈犀便差點將太尉府攪了個天翻地覆。

如今一件一件想來,楊昭先是以榮安縣主對楊延那不敢與人言的情愫為餌,引得榮安縣主對楊延下藥,趕走了九歌。然後再暗中解救九歌,意圖利用九歌掀起可能掀起的風浪來。然後便是令文娘唆使曹氏逼楊晉求娶她,故意挑起姑母李氏與曹氏的鬥爭。

而前世裡,楊昭想必便是以這般的手段,一步一步挑起了楊晉、楊延、楊徹三兄弟的鬥爭,而自己卻是從旁隔岸觀火,假意與楊徹交好,成了這兄弟之中唯一得到楊徹信任的兄弟。

所以前世當楊延登基為帝,姑母榮升太后時,楊晉已然離世,楊鎮被幽禁至死,唯獨楊昭卻能和楊徹一起被封為藩王鎮守封地。

直到後來九歌為他控制入宮離間她與楊延,遠在封地的楊徹再被他挑唆漸漸生出反心,待她與楊延徹底夫妻離心,與楊徹形同仇敵時,再製造出楊延暴斃,楊徹逼宮的局勢。

前世裡直到逼宮那日,她與楊徹鬥得你死我活,卻從未將目光落在楊昭的身上過。

若是逼宮那夜,她沒能送出玉璽,趙翌沒有趕到長安,那她跳下城樓之時,楊徹勢必稱帝,而楊昭作為手握一方兵馬的藩王,大可在那時以楊徹弒帝殺她這個太皇太后為名予以討伐,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必能打楊徹一個措手不及。

便是那夜不如楊昭的願,她贏了,楊徹兵敗,他楊昭依然是那個幕後藩王,沒有絲毫損失。

萬沒有想到,活了兩世,她才得以將這位五郎看清。

但無論如何,眼前她在暗,楊昭在明。

轉瞬間,他們二人的位置已然不動聲色的起了變化。

既然前世裡楊昭能因此將她捏為棋子,她何不故技重施,反將他一局?

念及此,李綏再次拾起身邊的羽箭,眸光幽暗而深地對向瓶口,手中輕巧一擲便聽到耳畔叮噹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