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回了東配殿,念奴與玉奴服侍著李綏梳洗罷,當宮娥們皆退了下去,在李綏的眼神示意下,念奴領悟地退下,守到了門口處,玉奴這才湊到李綏睡榻前。

“明日一早,你假借回府替我收拾行李為名,想法子與李瑋聯絡,教他辦兩件事,第一件事,他不是想法子送了幾人進了太尉府,讓這些人替我盯著三寶。”

聽到李綏的話,玉奴微微詫異,三寶?五郎君的那隻狗?

若非看到李綏認真的眸子,旁人只怕是當在說笑,此刻玉奴知道李綏並非隨意的吩咐,因而沒有多想,很快平靜下來點了點頭,卻聽李綏補了一句:“三寶戴的那個鈴鐺,我今日覺得有些問題,他們盯著時切莫叫旁人發現。”

聽到玉奴點頭應是,李綏隨即又說出了讓她更驚訝的話來。

“另一件事,便是在長安城裡尋一個孕齡比阿姐早上半月,腹中孩子柔弱註定留不住的婦人,最好只這婦人清楚,旁人不知才最好。”

說罷,李綏又湊到玉奴耳邊低聲著重叮囑了幾句。

此刻玉奴如何還能不明白李綏的意思。

“這兩件事皆極為重要,務必一定要辦妥帖。

說罷李綏捏住玉奴的手,眸光幽深認真道:“玉奴,這些事我出面不得,只能託付給你了,我們時間不多了,阿姐與腹中的孩子只倚靠你們了。”

當玉奴面色平靜,壓抑著心底的起伏波瀾緩緩退出去,李綏躺在床榻上,閉著眼卻久久不能入眠。

真相終究是要告訴阿姐的,可一想到前世裡阿姐自縊的那一幕,李綏卻始終心懷不安,彷彿是她兩世的夢魘。

如今的她,早已陷入了投鼠忌器的局勢中。

她雖無法預知,卻也能感受到,阿姐那般良善的人,將這一生都無私地放在了楊家,皇帝和孩子的身上。

楊崇淵也好,皇帝也罷,與她沒有絲毫所謂,唯獨阿姐是她不得不在意的。

若讓阿姐知道這一切,知道這三方如今正站在一盤死局裡,那樣的現實她若受不住該如何。

李綏手中緊緊捏住,黑暗中她忽然睜開了眼,顯得熠熠生輝。

兩權相害取其輕。

或許這般,能暫解這難解難分的圍城之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