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終究是個現代人,一些思維方式雖然隨著時間的變化有所改變,但也不是真的沒有人情味。

且薛蟠之前儘管在金陵作惡,但都沒有鬧出人命。

至於香菱一事,也算是個受害者,該死的是柺子。

而這一次,很明顯是被冤枉了,真要由他指使下面的人殺掉了薛蟠,恐怕他的內心也會不安的。

既然有幸重活一世,為什麼不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呢?

見賈環沒有怪罪的意思,守誠也是很大膽地說道:“既然三爺讓小人直言,那小人就真的直言不諱了。

以小人之見,就算解決了薛蟠,最多就是讓北靜王府暫時缺少了一條軍費的來源而已。

真正的源頭之處,依舊是北靜王水溶,依舊是水溶手中的虎威軍。

或者說,是水溶的野心。

這幾年,小人為三爺掌控著百鳥,也瞭解了很多此前不知道的事情。

在小人看來,水溶必定狼子野心,甚至有可能想要問鼎至尊寶座。

若這個猜測是真的,就算少了一個薛家商道,還有其他家的。

而薛家再怎麼說,也算是三爺的親戚,就算不幫一把,也不能落井下石,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一口氣說完,守誠直接跪在地上,等待賈環的責罰。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卻發現想象之中的責罰沒有出現,他小心翼翼抬頭望去,卻見到賈環一臉欣慰的笑容。

這時,賈環起身,親自將守誠扶起,嘆息道:“常言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你代替三爺我執掌百鳥多年,接觸的都是些陰私爛事兒。

換成一般承受能力不強的人,恐怕整個人都有扭曲的可能。

但你卻能夠保持本心,保留心中的良善,足以見三爺我沒看錯你。”

說到這兒,迎著守誠恭敬地目光,賈環鄭重地說道:“守誠,你做得很好,沒有讓三爺我失望!”

“三爺,我.....”

一時間,守誠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

君臣之道,恩義為報。

孟子告齊宣王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此時此刻,守誠心中更加肯定,自己這輩子定要對三爺忠心不二。

見他眼睛有些紅紅的,賈環微微一笑,說道:“誠如你所言,解決薛蟠的確是下下之策,一旦讓人知曉是我們動的手,咱們經營的一切就都會毀了。”

畢竟,你對自己家親戚都這麼狠,保不齊會對外人更狠。那樣一來,他賈環除了走孤臣這條路,其他的路子就算再努力也會收效甚微。

而且,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華夏數千年的歷史告訴了所有人,做孤臣的,可以說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就算生前風光,但是死後曝屍荒野也並非不可能。

“因此,三爺不會選擇這條路。

薛蟠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三爺手裡。”賈環再次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