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話,他的眼神卻從未離開過黛玉的俏臉。

見狀,賈環心裡暗怒道:“我當是誰在背後指點,沒想到是他們啊,好了歌?哼,莫惹急了老子,否則把你骨灰都給你揚了!”

想到這兒,他笑著說道:“寶二哥言重了,自古以來,樂律一道,有陽春白雪,就必然有下里巴人!

這歌通俗易懂,韻律也好,只不過,環只覺從寶二哥口中唱出來,卻少了些許韻味。”

聞言,賈寶玉快速隱藏自己內心的憤怒,在秦鍾死後,他就常常夢見兩個仙人,一僧一道。

又因為覺得這歌不錯,於是便記了下來,本想著在眾人面前顯擺一下,不曾想居然被這樣評價。

若非那兩位仙人讓他不要動怒,要保持謙謙君子的行為風範,他真的很想將手中的酒杯扔到賈環臉上。

想了想,忍了又忍,賈寶玉再次笑著開口問道:“環三弟既然這麼說,不知道可有其他的好歌,不如趁著諸位姐妹都在,也唱出來讓大家品鑑一二如何?”

賈寶玉還不知道,他這一首《好了歌》,直接將他背後的底牌給暴露了出來。

賈環目光環顧一週,見眾人臉上都帶著期待之色,加上賈寶玉這般咄咄逼人,隨即計上心來。

當即笑道:“環剛剛說了,寶二哥這首歌挺好,只不過不符合寶二哥的氣質,這首歌出塵氣息太重,寶二哥深處紅塵俗世,豈能真的將功名利祿,聚散離別,家人金銀真的忘掉了?

雖然當神仙很好,但環向來都只活在當下,也一直以俗人自稱,從來都是隻羨鴛鴦不羨仙的。”

說到這兒,他接過身邊晴雯送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隨後又道:“不過,今日是重陽佳節,寶二哥又有如此雅興,那環也不能掃了寶二哥和諸位姐妹的興致。

既如此,歌曲雖然沒有,但環昨夜睡夢之中,卻新得了一首詩,不如就趁這個機會,讓諸位姐妹和寶二哥品鑑一番。”

“好,又能夠聽到三爺的詩了!”

“是啊是啊,好久沒聽到三爺的新作了呢!”

“好期待啊......”

一個個丫鬟心中驚喜不已,三爺的詩詞,可是連當今太上皇都是讚賞的,她們雖然不太明白,但也期待不已,今日能夠當面見到三爺作詩,自然美極了。

“好好好,愚兄一曲《好了歌》在前拋磚引玉,能引出環三弟的詩詞,當真幸運,環三弟請!”賈寶玉笑著說道,眼中自有異樣。

“文房四寶伺候!”

只見賈環大手一揮,就見晴雯和小吉祥早已將文房四寶準備好,甚至身邊的黛玉還親手研墨,而寶釵也已經來到桌子前,用鎮紙將宣紙鋪好。

見狀,賈環哈哈一笑,說道:“古人常說的紅袖添香,莫過於此了,哈哈哈!”

話罷,他提筆寫道:“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

潦倒不通庶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

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淒涼;可憐辜負好韶光,於國於家無望。

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

賈環一邊寫,黛玉和寶釵便一邊念,二人念著念著,目光卻落在賈寶玉身上。

直到一首詩唸完,黛玉噗嗤笑道:“環哥兒,你這也太埋汰人了吧。”

聞言,賈環心裡冷笑一聲,隨後笑道:“姐姐這話理太偏,這不過環信手作來,玩笑之舉,相信寶二哥一定不會生氣。”

這時,只見賈寶玉臉上笑容消失,反而顯露猙獰之色,怒吼道:“環三弟這般辱人,是不是太過了?”

“哎,寶二哥切莫生氣,玩笑之作罷了,我這兒確實有首詩,環自覺不錯,若是做出來之後,只要有一人覺得不好,我就給寶二哥賠禮道歉,如何?”賈環笑著擺手說道。

“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那愚兄期待環三弟的大作。”賈寶玉冷哼道。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兒,比翼連枝當日願。”

一詩做完,所有人,包括黛玉寶釵,以及賈寶玉,頓時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