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紈絝王爺不容易(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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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著我的肩膀,又凝視了我好一會,柔聲道:“不了,趁這個機會,陪你爹好好過箇中秋,明天我來接你。”
我點點頭,他略一遲疑,俯下頭在我的唇上輕吻了下,側頭又迅速瞥了一眼孃的畫像,提步而出,他走到院門口拉開門,回頭深看了我一眼,掩門而去。
阿爸拎著月餅興沖沖地回到家中,卻已不見李琰,面上難掩失望之色,隨口問道:“李公子走了?”
我觀阿爸神色,生怕李琰在他眼中落了不好的印象,忙想了個藉口,“李公子他……他酒樓有急事,先回去了。”
阿爸聽了,笑著搖頭,“丫頭,你也學著李公子糊弄你老爹,真當我是老糊塗嗎?”
我怔了片刻,見謊言被識破,只得尷尬一笑,忙解釋道:“李公子不是故意要蒙您的,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阿爸擱下月餅,坐回凳子上,緩緩道:“為父活了大半輩子,有兩件事是平生最為得意的,一是娶了你娘為妻,二就是相馬。相馬之法無外乎是觀其形,辨其音,這看人嘛,其實也是大同小異。我觀李公子雖面色蒼白,略有病容,但身形健碩,腳步輕靈,眼底流光溢彩,定是個武藝精深之人。又見他談吐精義,風度衝邈,氣勢不凡,斷然不是個普通人物。開酒樓之說恐怕是句戲言,李公子既然有所隱瞞,想必是有他的原因,為父也不會妄加打聽,只是我總覺得他的眼神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
阿爸默默沉思了一會,嘆了口氣,又語重心長道:“芸兒,你如今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你既然心中有數,為父相信你懂得把握分寸。你娘生前的諄諄教導,你一日不可忘記,凡事三思而後行,明白了嗎?”
我一邊小口小口往嘴裡扒飯,一邊默默點頭。
晚膳過後,阿爸拿出月餅置於盤中,擺在孃的畫像前,怔怔地望著畫像發楞,良久,口中喃喃唸叨:“娘子,你看見沒有?我們的芸兒真的長大了。”話語未畢,淚水已順著眼角悄然滑落。
我鼻子一酸,忍著淚埋頭收拾好碗筷,快步出了廳門。
今年的冬天,寒冷更甚去年,夜裡躺在榻上,聽著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內心煎熬,輾轉難眠,我從未覺得黑夜會是如此的漫長,好像每一個時辰的度過都要用一生來等待。好不容易熬到天濛濛發亮,我迫不及待地穿衣而起,草草洗漱完畢便匆匆出門。
昨夜的一場鵝毛大雪已在地上積了兩尺多厚,此刻還在繼續下著,看來老天爺真要把這一天一地都染成白色。
眼前天地連成一片白茫茫的壯麗奇景,此刻在我看來卻甚是扎眼,心情宛如天上大塊大塊的烏雲,陰霾陣陣,不禁暗暗埋怨老天殘忍,為何要下這麼大雪?為何要這麼冷?多一分的寒冷,就會讓他承受多一分的痛苦!
一路快跑,進了大營,我刻意收斂了步伐,繃住臉色,不緊不慢地走進李琰的營帳,看到傅文正守在內帳門口,眉間有些疲態,面色卻很是平靜,跟隨李琰多年,他倒是頗能沉得住氣。
未及我上前,他已迎了上來,拱手作揖道:“小姐這麼早就起了?怎不多歇會?”
我心中擔著事兒,顧不上回禮,便壓著聲音道:“我哪裡還能睡得著!將軍的情況如何?”
傅文一直硬撐著的臉終於垮了下來,眉頭微蹙,搖了搖頭,“情況不太樂觀,昨夜疼了一晚上,剛剛才睡下。”
我皺著眉,擔心道:“這樣硬扛也不是長久之計。”一面邁步掀簾而入,想了想,又探回半個身子對傅文道:“你已衣不解帶地侍候著好幾天了,回去歇會吧。”
傅文一拱手,躬身回道:“有勞小姐惦念,卑職還要守著門口。”也是,現在是緊要時刻,門口不能無人守著。我輕嘆一聲,回身進了內帳。
看著躺在榻上的李琰,心痛之餘有些震驚,一夜之間竟好像又瘦了好多,面上血色全褪,蠟白如紙,額角不停地滲著冷汗。他雙目緊閉,呼吸沉重,一聲一聲直入耳中,敲打在我心頭,讓我的心愈發的疼痛。我抽出絹帕,輕輕擦著他額角的汗珠,他好像覺察到是我,艱難地舉起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我的一瞬,原本黯淡的眼底忽然亮了許多。
他輕扯嘴角,噙出一絲淡笑,“你來啦。”聲音嘶啞,全無平日的圓潤清亮。
我輕撫著他瘦削的臉頰,強自擠出了個微笑,柔聲問:“你感覺好些沒有?”
他微微一點頭,前仰著身子想要坐起來,我忙託著他的背,扶起他半靠在我懷中,幫他掖好被子。
他頭枕在我肩上,微側過頭來望著我,輕聲笑道:“早知道有如此待遇,我早該自斷手腳裝病了。”
我無奈地瞪了他一眼,責備道:“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傅文說你疼了一夜。這天寒地凍的,營帳中溼氣又重,不看大夫不吃藥,如何能熬過這個冬天哪!”
李琰道:“疼痛我倒是能忍得住,只是這手腳麻痺卻很是麻煩,我不能老躺在營帳中,時間一長會惹人懷疑。
我皺眉道:“你為了不讓人懷疑,不肯請大夫,又不肯在營帳中多添兩個暖爐,難道這個官位真的就比自己的身子還重要嗎?”
李琰道:“你已將《六軍鏡》三卷都通讀了一遍,憑你的悟性,如今的所學,應該不難看出飛騎營的重要性。”
我道:“飛騎營至關重要我自是明白,但是這個將軍之位難道非要你來坐嗎?我不想你如此辛苦!”看著他慘白的側臉,我心中酸楚。
李琰溫柔一笑,吃力地說道:“自太子初立起,朝廷中就暗湧不斷,各方都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尤其是拉攏握有兵權的將領。”
“各方?”我低頭略想了想,“是指那些皇子?可那些皇子如今年紀尚幼啊!”
李琰微微點頭,淡淡地說:“就算皇子們還沒有爭儲之心,可他們身邊的那群人早就在為各自的將來打算了。誰都想當擁立的功臣。”
聽了他的話,我心中暗歎,皇上的那些皇子們如今還不過是些半大的孩子,不管將來如何,現在卻因為周圍人的慾望,在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年紀,就無可奈何地被捲進了權力鬥爭的漩渦中。權力就像一個魔咒,讓人痴迷又瘋狂的魔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