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夜黑,小心眼睛,我再點一盞油燈吧。”

艾玉去添燈,慕容婧卻將絲線放下了,她知道艾玉從郵驛局歸來,“書信還未到嗎?”

“娘娘,書信還未到。”

“這月已經末了,這書信.”慕容婧覺得心口緊悶得緊,這些日子夢魘時有,她也不時從夢中驚醒,她總覺得是發生了什麼事。

“娘娘,將軍遠在邊關,書信無法及時傳回。上個月的書信不也是如此嗎?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去驛局。”

“即便哥哥無法傳信回來,父親也該代回。”

慕容婧走到窗邊,那缺月在雲層後若隱若現,她思慮一二,“我已有許些日子未見夫人了。艾玉,明日去常梁殿,向皇上回稟,請夫人進宮會親。”

“是。”

翌日,艾玉前去常梁殿,待皇上下朝,便請郝公公回報。

郝公公上前替皇上斟茶,正想如何開口。皇上批閱著摺子,問他:“是鴛鴦宮的人來了?”

“是,艾玉姑娘說,皇后娘娘望皇上同意,請慕容夫人進宮會親。”

梁晟言合上手中政折,微嘆息,卻不言語。

郝公公便又道:“這幾日朝臣對慕容丞相頗有微詞,如今時機不適,皇上不如回絕了。”

“罷了,允見。”

“是。”

午時三刻,丞相府慕容夫人進宮,慕容婧早已在宮中備好午膳,陪同母親用了膳食。

膳後,摒退宮中服侍的太監宮女,慕容婧也讓艾玉離開併合上了屋門,在屋外候著。

“母親,府中是否出了事端?為何此月的家書遲遲未到?”

慕容夫人顏色略顯憔悴,但還是拼命隱忍心中的悲傷,對慕容婧道:“皇后娘娘,往後這家書是送不得了。前些日子左相上諫,指責慕容丞相月月按時往宮中遞信,前朝與後宮通訊,是有違宮規的。”

“可這信不是寄了一月兩月,三年來月月如此,怎麼就在此時這般指責?”

慕容夫人喟嘆:“從前是皇上偏愛你,朝中大臣們才依皇上的眼色不多計較,可如今淺家的女兒得勢盛寵,忽然就多了許多沆瀣一氣的大臣與左相一唱一和,皇上就是再想偏袒你,也只能既往不咎,斷不能縱容下去了。”

慕容婧明白了,一切不過是皇上的寵愛在左右。皇上愛時,她就算違規錯事,那也可以睜一眼閉一眼,可皇上的寵愛不再,她哪還能任性妄為。

慕容夫人怕慕容婧多心,又寬慰道:“皇上許我進宮會親,已是寬容至極。一直以來,我們慕容家都是承了他的恩情,你父親才能穩居右相之位,你哥哥才能受封將位,你的皇后之位,你姐姐在胡國的恩寵,都是他給的。”

“婧兒明白,我心中並無怨言。自從嫁與他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要怎樣做好他的妻室。我不爭寵,不算計,亦不向他多要什麼,可唯獨思念雙親與哥哥。若往後再不能通訊,心中寂寞無聊,倒也堪忍受,只求父親與母親安穩長壽,求哥哥平安順遂。”

“你明白就好。我和你父親雖不能為你做些什麼,但只要你在後位,我們就會保全慕容家的臉面,讓你的皇后之位無憂無輿。”

慕容婧發現母親的面容蒼老了一些,髮間也多了白絲,她與父親這些日子心中必然也憂慮重重。

慕容夫人卻忽然落下淚來,那一兩滴淚珠很快就被她抹掉。

“母親。”慕容婧忍不住關切。

“無事,皇后娘娘莫要擔憂。”慕容夫人起身,“我進宮也有些時辰了,還是早些出宮的好。”

“母親,婧兒還想問一件事。”

“娘娘請問吧。”

“哥哥怎麼樣了?戰事還順利嗎?”

“邊關傳信不易,自從將軍出發胡國時傳回書信,這段時間來再無音訊了。娘娘深居後宮,如今朝堂爭端與邊關戰事都不該是你關心過問的,皇上不怪罪罷了,若是牽扯起來,娘娘說不清楚的。”

“婧兒明白了。”

鵲兒將慕容夫人送去乘出宮的轎攆,鴛鴦宮又冷寂了下來。

慕容婧坐在窗前,看著天一如往日,陽光窗過雲層,而萬里之外的邊關,慕容將軍的軍隊沿著荒涼的邊境線,即將抵達胡國的城門。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