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紈絝王爺不容易(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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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承遠將酒罈往桌上一擱,笑著說:“好與不好,見仁見智,這次他倒是真心實意的。”
獨孤謀想了想,臉上的疑惑之色更重,斜瞅著他問:“你不會是背後給我使了什麼絆吧?”
侯承遠狡黠一笑,悠然道:“沒有,我只是提醒掌櫃的,錢東河,錢大公子在聽松居摔斷了腿,這以後免不了要找聽松居的麻煩,趁早巴結你這個駙馬都尉,將來有事也好有個貴人照應。”
獨孤謀嘆氣道:“我這個駙馬都尉還沒上任,你倒先幫我攬好了生意。”說著,他瞅著我,指了指侯承遠,“你剛才不是問我當無賴有什麼好處嗎?好處就是自己吃肉,別人吃虧。”
我睨了眼侯承遠,掩嘴笑起來。
他輕摟我的肩膀,對獨孤謀道:“你以為悄悄話就是那麼好說的?”
獨孤謀無奈地笑,朝我眨眼道:“芸兒,你可真要考慮清楚了,這麼小氣又無賴的男人是否值得嫁。”
他說“考慮”、“值得”時語氣格外的重,我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是想讓我再考慮考慮是否應該嫁給侯承遠,我會意地朝他微微點了下頭。
黃昏,又是黃昏,黃昏的天際不管多麼斑斕絢麗,卻總是帶著說不出的蕭索,也許因為知道黃昏過後就是漫無邊際的黑夜,所以人的心情也會變得格外沉重。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討厭黃昏,似乎我所有不開心的事都與黃昏有關,那血紅的殘陽,彷佛是一團火,將我用來遮掩愁緒的如煙輕幔焚燬殆盡。
愁緒一股腦又湧上了心頭,獨孤謀的那些話不停在我耳邊迴響,他的話不無道理,我今天之所以不在意錢東河的冷嘲熱諷,是因為我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可將來我若嫁給了侯承遠,面對侯家那些貴戚的冷眼相待,我是否還能如此淡定?我自知絕不是忍氣吞聲的脾氣,時間一長,免不了會與他們產生矛盾,侯承遠雖待我百般呵護,但面對自己的親朋好友,他是否還會義無反顧地站在我這邊?一次矛盾,或許他會偏幫著我,若兩次、三次、四次呢?他不會覺得厭煩嗎?我的忍辱負重,他的左右為難,長此以往會有快樂嗎?
況且,我還要面對侯承遠的父親,位高權重的潞國公侯君集。侯家祖輩是關隴軍閥貴族集團中的重要成員,侯君集又是秦府舊將,一直備受皇上的器重,對門第極其看重,恐怕他也絕不會輕易讓我進他侯家的門。
這幾日腦中思緒翻騰,一直糾結於這些問題中,任何事情似乎都經不住琢磨,越想越覺得嫁入侯家是將自己從一個牢籠置入了另一個牢籠,可明知前路荊棘遍地,我卻似乎沒有別的路可走,如果真有得選擇,我倒寧願誰都不嫁,在家中守著阿爸清清靜靜過一輩子。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我原先另闢寓所而居的想法是對的,豪門大戶上的生活真的不適合我,我若想將來的日子少些爭執,這侯家的少夫人是絕對做不得的!
念頭轉到這裡,我唇邊蕩起了幾絲無奈的苦笑,原來我也就是給人當侍妾的命。唉!我心中不由得嘆氣,“天之道,不爭而善勝”,既然老天已註定了我的命運,我又何必多做無謂的抗爭。
心中打定了主意,看著天色雖已暗,但還不算太晚,就想著與侯承遠儘早挑明我的想法,也好了我一樁心事。
進了大營,遠遠望到侯承遠的營帳,我不禁慢下了腳步,這平素禁衛森嚴的飛騎營,今日怎麼連個警夜巡邏的軍士也沒有?我揣著滿心狐疑緩步走近營帳,剛想掀簾進去,就聽到帳中有爭執聲傳出。
我停下身形,心想,連營帳的守衛都屏退了,只怕事情小不了,我還是另尋時間再來吧。
剛轉身走了幾步,就聽營帳中一人急聲道:“孩兒是真心喜歡芸兒,請父親成全!”這聲音是侯承遠,他的聲音我是再熟悉不過。
父親!難道潞國公也在帳中?!
聽侯承遠提到了我,我不禁壓住了步子,轉頭四下看了看,悄悄地躲在隱蔽處,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這時,一個雄渾的聲音響起:“你如今翅膀長硬了!能飛了!請婚這麼大事,竟然不跟為父商量,擅作主張,你眼中還有我這個父親嗎?!”這聲音應該是潞國公,他的語氣中分明飽含著怒意。
帳中靜了一會,又聽潞國公厲聲道:“若不是為父今天去兵部議事有人偷偷告訴我,我至今還被你瞞在鼓裡。”
侯承遠囁嚅道:“孩兒並非有意瞞著父親,只是……”
“只是什麼?!”潞國公截道,“為父生你養你,你肚子裡的那幾根花花腸子難道還看不透?你是想先斬後奏,用皇上的聖旨堵為父的嘴呀!”
侯承遠沒有吭聲,又靜了一會兒,潞國公道:“你看看與你年齡相仿的那些士族子弟,秦懷玉娶了晉陽公主,程懷亮娶了清河公主,獨孤謀也娶了安康公主,以我們侯家的地位,就算不娶公主,也應該覓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你若實在喜歡那個女子,為父作主讓你納她做個別宅婦,但絕不許她進我侯家的門。”
侯承遠道:“孩兒答應過芸兒要娶她為妻,不可言而無信,除了她,孩兒誰也不娶!”
我心中暗暗嘆息,侯承遠啊侯承遠,你真是個死心眼,你如此堅持,只會讓潞國公對我心生怨懟。
忽然,聽得“啪”的一記耳光聲,異常響亮,“你這個沒出息的忤逆子,竟然為了那個女子頂撞為父,我看你是被迷昏了頭,放著好好的千金小姐不要,非要娶個出身卑微的宮女,你想丟盡侯家列祖列宗的顏面不成!你可還記得,我們侯家如今所得的榮耀地位是怎麼來的?那是你叔伯兄弟用命換來的!你是侯家僅剩的男丁,你一人的榮辱關係到侯家整個家族的興衰,只要為父還活著一日,就由不得你胡來!你想娶那個宮女為妻,痴心妄想!”
侯承遠據理力爭道:“芸兒雖然是個宮女,但聰慧賢良,孩兒並不覺得娶她為妻就會辱沒了侯家。”
潞國公重哼了一聲,道:“本朝的兩個活生生的例子你難道看不見嗎?那武士彠雖深得太上皇的信任,還被封了國公,但就是因為他出身商賈,朝中官員無人願與他為伍,以至於死後靈車路過長安,除了孤兒寡母竟無一人前去為他送葬。遠的不說,就說李琰,你與他袍澤多年,他的品級雖高過你,但除了獨孤謀,你可見過一個士族子弟與他結交?他在朝中處處受人排擠,其中原因你難道不明?就是因為他娘出身低賤!就連那功高蓋世的李靖,在朝中也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