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楊珍埋伏姬庭堅失敗之後,兩人就已考慮到一旦雲霄峰失陷,她和楊珍結為道侶一事很可能會被人揭發出來。方才的種種應對,其實都是他們商議的結果。

小仙草的湮滅乃至在另一個世界重生的天賦,不要說是修真界,即便是在仙界,也沒多少人清楚。因此秦明月只需抓住魂牌碎裂這一點,死活不承認如今這位楊珍和她的關係,基本上就不會有事。

畢竟她身後還有一個秦國,當世七大強宗之一。嘉禾真尊絕無可能在攻滅雲霄宗之後,又掉頭對付秦國,否則會鬧得人人自危,對他統御東域並無好處。

這也是秦明月敢於繼續留在聯軍的原因所在。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楊珍後來會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尤其是暴露了空間法寶的存在,一下子成了老祖極度關注的目標。於是本來一兩句就可以解釋過去的小事,頓時變得至關重要起來。

尤其是他們的這些應對,其中還存在著一個致命的漏洞,就是楊珍曾經假冒過她的手下。這件事,其實是經不起細查的。

秦明月心中哀嘆,對那梁素英恨之入骨,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好教姬道友得知,柳雲恃寵而驕,屢次衝撞元嬰前輩,本宮已責令他返回秦國,閉門思過了。」

「那就傳他過來!」梁素英尖叫道。

「柳雲三日前與梁道友一番交手,受益良多,」秦明月一臉的無奈:「故而他此次雖是閉門思過,實則也是閉關感悟。若是強行將他喚出,恐怕會耽擱了他這番機緣……」

說到這裡,她再次朝高臺頓首,道:「還請老祖開恩,給這小子一點時間,免得壞了他的道途。晚輩,晚輩願獻出五階符籙一張,以表寸心……」

「老祖,萬萬不可啊!她這是在拖延時間……」梁素英急道。

「梁大人!」秦明月怒視對方,聲音寒冷如冰:「我那手下當日不過是阻止你胡亂殺人,以免害了老祖的聲譽,怎地你就如此糾纏不休,睚眥必報,莫非以為我秦明月好欺負不成?」

「鏘!」長劍出鞘,直指對方咽喉!

「梁大人,請賜教!」

梁素英臉一下變得煞白,三四日前差點被楊珍棍棒所傷的記憶湧上心頭,一時間有些恍惚。

居然連金丹也打不過,還被勒索了一筆靈石,那件事實在對她打擊太大。以至於她堂堂元嬰中期,現在面對一個擺出搏命姿態的元嬰初期,竟也心生幾分怯意,還未開戰,膽氣已洩。

眾目睽睽之下,卻也不好示弱,只是這抽劍的動作,卻比平時慢上了三分,顯得遲緩無比。

「夠了!」高臺上一聲斷喝,帶著幾分威煞,梁素英心神震動,手指顫抖,剛出鞘的劍「蹭」地掉落在地。

她慌忙拾起,這才驚覺手心已全是汗珠。

「秦明月,」嘉禾玉音開啟,整個大殿剎那間鴉雀無聲,只有一個聲音在悠悠迴盪:「你那手下,需多久方可出關?」

「這個……」秦明月略一沉吟,道:「晚輩也不好說,大概……大概半年吧!」

「好,那就以半年為期,」老祖一錘定音:「明月小友這半年且暫住在天宏殿。你那手下何時到來,你便何時離開吧!」

天宏殿乃是萬煊塔飛走之後,周國皇室在原址新修的一座宮殿,以供老祖修行之用。周國修士都想不明白,老祖為何非要在那麼一個看上去沒有任何靈氣的地方重建洞府。秦明月卻是因為楊珍的緣故,知道那地下其實封印著一座九階靈脈。

嘉禾此舉,等於是將秦明月置於自己眼皮底下,軟禁了起來。

很顯然,秦明月的辯解固然為自己洗去了一些嫌疑,卻還是在老祖心中留下了懷疑的種子。

秦明月神色一變!

「嗯?」嘉禾面露不悅,強大的化神威壓自其體內擴散而出,剎那間,整座大殿的空氣彷彿凝滯一般,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眾人無不色變。

秦明月暗歎一聲,放棄了無謂的抵抗,任由一道強勁的法力打在自己身上,瞬息間禁錮了大半經脈,一身修為頓時只剩下了一二成。

威壓如潮汐般散去。

梁素英長舒一口氣,望著動彈不得的秦明月,不由嘴角一咧,得意之情再也無法掩飾。

「秦明月,老身倒是要看看,那狂妄的小子敢不敢來救你,哈哈,哈哈哈——」

……

秦明月被姬庭堅親自押送了下去。

大殿內的議事繼續進行。或許是受梁素英的影響,各宗門之間的撕扯也多了起來,不是這個控告某家這幾日搶了他們的戰利品,就是那個揭發某某在聯軍圍山時消極怠工,佔盡了便宜等等,細究下去大都是一些無關要緊的瑣事。

沒有了姬庭堅幫助問話的嘉禾老祖,全程一言不發,面色卻是愈發陰冷。

終於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勁,及時地住了口,大殿內頓時再也無人出聲,落針可聞。

就在這難熬的死寂中,一個人影跌跌撞撞衝了進來,口中高呼:「找到了!老祖,燕西陵的魂燈,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