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曉得,”寒青止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噘著嘴道:“我有次去問老祖,還被她老人家罵了一頓,要我別胡亂打聽呢!”

福壽鼎的用途在山之域乃是禁忌。儘管妖族管理一貫散漫,四處漏風,聖都人人都知道妖尊花了三十年時間,召集手下煉製一件大法器,甚至連用到幾顆極品靈石都傳得繪聲繪色。但這件法器具體模樣,有何用處,卻只有極少數人一清二楚。

即使寒蕤當日為了不沾因果,派出上百名弟子去挑選進入鼎內的囚徒,但這些弟子,包括呂右安在內,都絲毫不清楚真正的原因。

頂多就是猜測到,被選中的那些人,應該沒有好果子吃而已。

不過,雖然不知道福壽鼎具體用途,卻並不妨礙寒青止將那日的事情,八九不離十地講了出來。

“如此說來,這福壽鼎其實是個獨立空間。那些囚徒,居然在聖尊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悄悄透過傳送陣逃走了?”呂右安滿臉的不可思議。

“差不多吧。”

“製作傳送陣的材料,是呼贊大人帶進去的?”

“老祖是這麼說的,”寒青止一張小臉擰成一團:“可是,呼伯伯向來最聽老祖的話,他怎麼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還有,小芽兒好可憐啊!呼伯伯那麼喜歡她,為何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害得……”

少女擦了擦眼角,眼圈兒已經紅了。

小芽兒是呼贊上人的族中後輩,五六歲的小女孩,非常討人喜歡,寒青止經常去逗弄她玩。

只是,隨著呼贊一家被滿門抄斬,這個可愛的小女娃同樣沒有幸免。

“這件事說不通啊!”呂右安雙眉緊鎖,滿腹疑團。

作為寒蕤門下的弟子,他曾經見過呼贊幾次。此人行事固然心狠手辣,一貫唯祖師之命是從,但對家人卻頗為照顧,感情很深。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去為了一幫素不相識的囚徒,害了全家人的性命呢?

呂右安實在想不明白,不過他人微言輕,此事又早有結論,只能感慨幾句,就此作罷。

席間的氣氛,也因為呼贊家的悲慘遭遇而變得沉悶。那寒青止沒了說話的興致,呂右安幾次試圖說些開心的事情,都沒能引起女孩子的興趣。

於是二人又喝了幾杯酒,便返回學府,各自散了。

……

呂右安悶悶不樂地回到自己住處。

聖都學府佔地極廣,即使是他這樣的低階弟子,在學府中也有單獨的院落。不少弟子都從老家帶一兩名家人過來服侍,他卻是孤家寡人一個,倒也少了許多麻煩。

夜深人靜之時,卻又多了一份寂寞。

帶著熏熏然的酒意,他和衣躺在床上,兩眼發直地盯著門後的兩株彩曇花。

女兒乖巧伶俐的模樣一下浮現在心頭。

還有蘇秀英清秀美麗的面容,以及在虎踞島的點點滴滴,此時恍如脫韁的野馬,瘋狂地在他眼前奔騰環繞。

他的面孔漸漸變得猙獰可怖。

“楊珍!”咬牙切齒吐出這個刻骨銘心的名字,眼中怒意勃發。

在呂右安心中,自己那個溫馨的家庭,那些美好的日子,都是被這個姓楊的毀去的。哪怕對方拼了性命救下他的女兒,那也是因為這小子奪了自己的位置,讓他失去了虎帥的器重。

儘管現在在學府的日子,他過得並不差。上有師長器重,下有同學羨慕,甚至還有祖師家的女孩對他心生愛慕,可謂順風順水。然而往日的那些屈辱,卻已深深刻在他骨子裡,尤其楊珍毀去他右耳,將他驅逐出去的場景,這三年來,一直在他面前出現,已經成為他揮之不去的心魔。

“我呂右安與你不共戴天!”黑夜中,他如一頭受傷的野獸低聲嘶吼。

往事如煙,一個人躺在床上,承受著那些夢魔般的折磨,各種念頭如雜草般紛紛擾擾浮現。

“姓楊的來自哪裡?”

“他和那洞簫妖女,是不是一夥的?”

“這些人透過傳送陣,到底去了何方?”

“那晚姓楊的,為何一定要返回虎踞島尋我?”

“……”

這些問題,有的已經有了答桉,有的他還百思不得其解。

比如,按照勾虞上人的猜測,傳送陣一次性送那麼多人離開,尤其其中還有大量的凡人,傳送距離決不會太遠。然而事後他在虎踞島周邊追查了足足三個月,結果卻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