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那拉氏擋開莊嬤嬤的手,低聲問:“爺昨晚在哪歇的?”

莊嬤嬤遲疑了下,才回道:“在李側福晉那。”

看了面色不嘉的莊嬤嬤一眼,烏拉那拉氏淡淡的扯了下嘴角:“昨晚不該輪著宋氏嗎?”

莊嬤嬤面色難看的說:“昨晚貝勒爺本是去了宋格格那,只不過後來李側福晉派人去叫了爺。”

“哦,為著什麼?”烏拉那拉氏再問。

其實心底早已明白,可卻非要掰扯清楚,不知是不是想要心傷得更深些。

“李側福晉說是三阿哥有些吐奶,老是啼哭不止,怕是有些不好,說是叫爺去看看才安心。”莊嬤嬤低聲道。

“安心?”

烏拉那拉氏嘲諷的一笑,眼底冷冷的閃過一抹水光:“不叫爺看看就不安心了?”

聞言,莊嬤嬤低頭沉默,想著弘輝阿哥去前的一晚,李側福晉也是用這個原因,把貝勒爺請走了一會。

雖時間不長,可她的舉動卻是每每都扎著福晉的心窩子,叫人不能不恨她。

“宋氏也就這麼忍了?”烏拉那拉氏自言自語著搖頭:“也對,她不忍又能如何,對上李氏,她就從沒贏過。”

“福晉,您用不著搭理她們,先顧好自己的身子吧。”

莊嬤嬤勸著,擔心的幫她掖了掖被角。

“嬤嬤,放心吧。我的身子自個知道,何況現在這府裡,恐怕也沒人在乎我的身子了。”烏拉那拉氏笑著自嘲。

聽著她的話,莊嬤嬤忍不住紅了眼,看著被她從小奶大的福晉,輕抓住她青白手骨凸出的腕子,懇切的寬慰道:

“福晉您可別這麼說,貝勒爺心裡是有您的。還有弘輝阿哥,他也不會忍心見福晉您,如今為他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弘輝阿哥可是最孝順的,您可不能傷了他的心。”

聽見“弘輝”這個名字,烏拉那拉氏忍不住閉眼落淚,這幾乎已經形成了本能。

只要想著那個小人,想著他奔向自己的身影,想著他舉著大字邀功的模樣,想著他連連叫著“額娘”的聲音。

烏拉那拉氏就心痛的不能呼吸。

莊嬤嬤看著福晉捂著胸口急急喘氣的樣子,心疼的忙扶住她,拿手一下下的順著她的背。

“福晉,別傷心了,小心您的身子。”

突然,軟簾被人小心的掀開,一個小丫鬟遲疑的站在門口,她猶豫了一下才低聲叫:“莊嬤嬤?”

莊嬤嬤沒回應,繼續幫烏拉那拉氏順著背,直到她呼吸平穩後,才小心的扶著她靠在錦團上。

莊嬤嬤來到門口,看著外面這個沒規矩的小丫鬟,嚴厲的看著她問:“什麼事?”

見著莊嬤嬤那嚴肅不耐的眼神,小丫鬟瑟縮著退了一步,低下頭顫抖著回話:

“李,李側福晉叫人來問,問福晉是不是身體不好,要是不好,她,她就先回去了,說,說是三阿哥要吃奶了。”

莊嬤嬤聽著這個,臉色更是難看,朝著怯懦的小丫鬟呵斥道:“你這丫頭還懂不懂規矩,這話也是她能說的,你先卸了差事,去青墨那裡領罰。”

“是,莊嬤嬤。”

小丫鬟這回真哭了,抹著淚抽噎著退下。

莊嬤嬤回到床邊,看著面色不對勁的烏拉那拉氏,知道她已經聽見了剛才的話。

她忍不住開口勸:“福晉,您別理那不懂規矩的,那種人就上不了檯面。”

烏拉那拉氏眼帶冷意的笑了下,厲聲道:“嬤嬤,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永遠是這個府裡的女主人,她們就都得看我的眼色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