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嵐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問題,但也害怕是什麼要命的問題,不敢打擾孩子治療,驚慌中她淚落混著血,趕緊轉了話峰,“送我去醫院,現在!我要去醫院!”

魏嵐歇斯底里,翠翠不敢不從,可如果從,又要怎麼從?

“這邊平時就不好打車,半夜就更難……而且是先生帶回來的醫生,是哪個醫院的我們都不知道……”

“太太,你躺著歇會兒,我們等等,再等兩個鐘頭天就亮了!我們等先生回來了再說,好嗎?好嗎?”

翠翠不斷哀求,說十句話,總有一句能被魏嵐聽進耳朵裡。

魏嵐一顆心提起仍然放不下,清楚卻漸漸鬆懈,“我、我不睡,我等……我等他回來……他回來,你告訴我,你記得喊我!”

魏嵐靠在床頭,臉色白的好像隨時都能撒手人寰。

翠翠紅著眼眶點頭。

魏嵐體力還未恢復,說著不睡,卻沒能撐住,臉頰歪向一邊再次陷入昏睡。

翠翠一邊哭,一邊打來熱水,把魏嵐臉上粘著的髮絲撥開,將汗漬擦拭乾淨,又撐開燈,揭了魏嵐的睡裙檢視腹部縫合處。

傷口有絲絲血跡滲出,但縫合處並未裂開。

雖然如此,但這樣大的舉動,肯定經不住不能再來一次的。

縫合處沒有很猙獰,但翠翠的手就是不受控制的在顫抖。

翠翠咬著牙關,一面用乾淨帕子把那血跡輕輕擦拭乾淨,一面在心裡祈禱,衍邑早點回來。

徹底清理乾淨以後,翠翠整個人虛脫一般軟坐在床下。

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魏嵐,見她唇色泛白發乾,翠翠又衝了一點紅糖水,不時順著她微張的唇瓣喂進去一勺,很快被魏嵐無意識吞嚥下去。

魏嵐以為,只要等天亮就能看見衍邑,看見孩子,卻不料,這一等,就等了三天。

短短三天,她躺在床上,別說出門,連下床都不能。

狀態也從虛弱中,變得更虛弱。

女人坐月子不能通風,房間從生產那天開始,就沒開過窗戶,走進屋裡總能聞道一股血腥味。

衍邑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年輕的姑娘虛弱靠在床上,整個人如被寒風摧殘的嬌花,一息間失去所有鮮活的生氣,誇張到……甚至連頭髮都如同花草樹葉一般,迅速枯萎。

彷彿……這個世界,就要留不住她了。

衍邑眼眶一熱,聲音沙啞有一瞬慌張,“魏嵐……”

他馬靴踩在地板上格外清響,有的獨特的標誌性。

魏嵐被那標誌性的聲音驚醒,朦朧睜開眼還沒看清眼前什麼景象,雙手就在虛空抓著什麼,“衍邑,衍邑!“

“在,在,我在這裡,別怕,我回來了。我回來了魏嵐。”衍邑幾步在床邊坐下,心疼握住魏嵐亂抓的手。

他心底的愧疚和心疼沒有持續太久,就因魏嵐接下來的話,變了臉色。

“孩子、孩子呢?”魏嵐盼著他胳膊,寬鬆衣袖下滑,露出來的小臂面板白的泛青,一點血色也無。

她桃花眸瞪大,驚恐緊張中還帶著期意,“抱、抱給我看,快……”

衍邑臉上湧現愧疚,愈演愈烈,乃至沉重壓抑。

他說:

“魏嵐,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以、以後?

“什麼意思?”魏嵐搖搖頭,瞳孔微縮面部猙獰一瞬,很快又恢復尋常,哀求中帶著點撒嬌韻味,“別鬧了,衍邑,讓我看看吧,讓我看看孩子,行嗎?行嗎?”

“我求求你,讓我看看吧……”她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卑微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