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這一點,張曉奎訕笑半真半假的解釋:“大隊長,我們衍副局沒別的意思,您應該也知道魏知青來頭大,局子裡那邊壓力也大,衍副局、衍副局揹著任務來的,事情一直拖著,他壓力也大……”

“理解,理解。”顧三德緩和了神色,遂擺擺手,“衍副局都走了,你也走吧,別叫一會兒衍副局等急了,回去再吃瓜落。”

“是,是是……”

縣公安局的人一走,顧三德坐在院裡門檻上抽焊煙,望著上弦月、滿天星“哎哎哎”的嘆個不停。

“不進屋坐那兒喂蚊子?”黃春香從屋裡走來,雖是嘮叨,卻又給顧三德遞過去一把蒲扇,人跟著在一旁坐下,“聽天命盡人意的事兒,你再往心裡去,也沒用。”

顧三德吐了口菸圈,蒲扇拍在腿上趕蚊子“啪啪”的想,“你這話怎麼說的?魏知青到底也是朝哥兒看上的人……先頭也是,這事兒賴我了,她們城裡來的娃娃那個關頭能幹點什麼?”

要是一早就把這事想清楚,不讓那些知青娃娃參與,也不至於會出這事兒。

黃春香字字珠璣道:“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再說除了老得動不了的,娃娃蛋子們都參與了,她們要是不去,隊上的服她們,也不服你。”

顧三德抽了一大口焊煙,眯著眼睛半天不說話,良久之後嘆道:“旁的不說,就是苦了朝哥兒,魏知青怕是已經……這事兒不好一直拖著,明天我就去跟朝哥兒說說,是時候該跟魏知青家人通口氣了。”

沒道理人家閨女出了事,還得瞞著不讓人知道。

能瞞一輩子倒也罷了,可就是不能啊。

顧三德一口一口嘬著焊煙,一旁黃春香推住下巴,眉頭皺得死緊,心裡同樣不是滋味。

天下人父母就沒有不疼愛自己子女的,把貓仔似的奶娃娃一把屎一把尿的養到十七八更是容易的事。

又是那麼好的姑娘……

這要是真的聽到這樣的訊息,心裡得多難過?怕是都難得撐過去。

黃春香設身處地想了一番,不覺紅了眼眶。

她抹了一把眼淚,囑咐道:“朝哥兒跟魏知青這關係怕得到親自走一趟。你跟朝哥兒透個信,人在他手上出的事,魏家的人怕是不會給他好臉色瞧,讓他態度謙和些,別跟人急眼……”

這事兒攤誰身上都不是一時半會能接受的,別到時候衝動,再把事情嚴重化。

另一邊,白色小轎車搖搖晃晃往縣裡行駛而去。

車上氛圍冷到機制,張曉奎打著方向盤小心翼翼瞄了一眼身側的人,他們衍副局閉著眼睛,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實際上眉頭皺得緊緊的,一開就是在想事。

張曉奎生怕因為沒找到下手的人的緣故,回去再挨訓斥,大腦飛速運轉,回想自己有沒有遺漏的地方,這一想,還真叫他想到了一個。

張曉奎一腳踩上剎車,衍邑閉目回顧剛才審問過程,也在合計,生怕有一點遺漏,讓罪魁禍首逃之夭夭。

這一腳剎車防不勝防,讓衍邑整個人往前俯衝了一下,要不是手快撐住一側,估計額頭多個大包是跑不了的事。

衍邑面無表情斜視張曉奎,“你已經對這個世界沒有眷戀了,是嗎?”

車裡沒有燈,光源全靠前面兩個大燈反襯回來的一點點光,此時淡淡幽暗的光印在衍邑臉色,又落在張曉奎眼裡,簡直……

簡直恐怖如斯!

腦子裡“嗡”的炸響,張曉奎強裝鎮定的乾笑:“衍、衍副局,我是想到了一件要緊……”

一開始肯定的語氣,因為擔心再出紕漏,張曉奎又改了話峰,“我想到了一條可能有用的線索。”

“說。”

沒生氣就好!

張曉奎擦了一把額頭虛汗,繼續說道:“魏知青出事那幾天,先前送去農場的那個姓丁的知青回來了,那位丁知青原來跟魏知青鬧過不小的矛盾,本來也是在鎖定目標裡……但是、但是……”

在衍邑冷厲的注視下,張曉奎突然覺得心虛,“但是因為她瘋了,我想著,一個瘋子應該也做不出大動靜的事來,就沒把她算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