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以後,會去哪裡?

會看到有人為她哭泣嗎?會看到有人在思念她嗎?

還是說渾渾噩噩的遊離在人世間,直至塵歸塵土歸土。

白井並不知道。

他的姐姐並不是死於意外,而是死於病痛。

癌症與抑鬱症的雙重摺磨。

單單只是一種,都會讓人談之色變。

可它們卻像約好了一樣,同時出現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而且是一名看似堅強卻異常柔弱的少女。

是因為癌症才出現的抑鬱,還是因為抑鬱導致的癌症,白井已經不關心了。

他只想讓她回來。

從白井懂事起,他姐姐在他印象裡就是一個十分愛笑的女孩。

或者說更多是在他的面前展露自己的笑意。

據說在他小的時候,他姐姐不小心將他從樓梯上給撞了下去。

從樓梯上滾下去之後,他一度停止了呼吸,後來送進醫院勉強保住了一命,至今腦門上還有一道無法泯滅的傷疤。

從那以後,他姐姐就對他好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我曾經欠你一條命。”

這是她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就算白井壓根不記得這件事情,可她依舊十分的愛惜他。

無論是小時候替他背黑鍋捱了揍,還是長大之後被病痛折磨,只有在面對他時,她從來都不會將自己懦弱的一面展示給自己的弟弟。

笑容,和對生活的希望,是她唯一想要傳達給自己弟弟的理念。

她不想讓自己因為病痛而產生的負面狀態,影響到自己的弟弟。

就連經不住病痛的折磨,選擇自我了斷,也是在他暫時離開了家,去了外地的時候。

以至於白井回來之後,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

“抱歉了,我走了。”

短短六個字,是她留給他的唯一一句話,同時還有三張揉皺了的百元大鈔。

這是她給自己弟弟最後的愛。

他回到家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她的笑臉,而是尚帶有餘溫的紙箱。

紙箱,就是她最後的歸宿。

沒有葬禮,沒有追悼會。

按照風俗,在一個夜晚,家裡人找了親戚家的壯小夥,連夜把她的骨灰掩埋在了那處花生地裡。(事後我才知道,只是取回來骨灰的時候用的紙箱,下葬的時候還是有棺材的。)

一起掩埋的,還有她的一些舊衣服和舊物品。

沒有遺照,也沒有墓碑。

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