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你受傷了?”老伯提醒常世雄。

“哎呀!我把這事給忘了,路上碰到歹人被射中一箭,傷不重,沒關係。”常世雄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開啟取出點黑色粉末,抹在傷口上,又從衣襟上撕下一塊布,求老伯給包紮好。

這黑色粉末是師父沖虛真人送給他的金創藥,是師祖無極老祖獨制的。無論流多少血多大的傷口,敷上這金創藥粉,立馬止血,一天後傷口癒合。他這金創藥與義兄的麒麟血竭的藥效幾乎相同。

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嘮家常,老伯是個善談的人。酒一下肚,話自然也多起來,他自管談起自己的家事:原來老伯有兩個兒子,大兒子丁如松從軍後與吐蕃人打仗戰死疆場,小兒子丁如柏後來也從軍現在姚州城當兵。老人的妻子本來是疾病纏身,後聽到大兒子戰死的訊息,痛哭幾天後去世。

如今家中只剩老伯一人,小兒子逢年過節時才回家來看看,聽別人說他在那邊又嫖又賭,三十歲的人了至今還沒有娶媳婦,提起小兒子老伯就禁不住哀聲嘆氣。

在一旁靜靜地聽老伯講述自己家事的常世雄,聽到姚州城三個字,不由得擔心起來。

“老伯,不知這地方離姚州城有多遠?在姚州城的什麼方向?”

“我們這地方叫落雁村,在姚州城的東面,離姚州城很近,才七十多里地。”老伯告訴他。

‘落雁村’,聽到這三個字,常世雄的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現在他的心裡變得高度警覺,他知道自己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否則……。

“咣咣咣”……遠處傳來一陣陣鑼聲,有人在大聲叫喊著什麼,常世雄的心頓時緊張起來。為掩飾自己,他木然地喝著酒吃著肉,耳朵卻警覺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鑼聲和叫喊聲也越來越近……,鑼聲停止,一個沙啞的嗓子在喊著。

“各家各戶仔細聽著:雲南太守張虔陀大人有令,有朝廷要犯和吐蕃奸細脫逃,有發現可疑之人立即報告村正和鄉正,縣衙和姚大人有重賞,如有人敢窩藏逃犯**細一律處死。都聽好了!記住了!”敲鑼人聲嘶力竭地叫喊著,不一會兒喊聲和鑼聲漸漸遠去。

屋子裡靜靜的只有紅線輕微的打酣聲。常世雄和老伯誰也沒說話,常世雄喝著酒,他感覺到一旁的老伯在觀察著他。

“你們……是從那邊過來的?”老伯輕聲地問他,常世雄抬頭望著老伯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哼!什麼逃犯奸細,那個張虔陀是無惡不做,欺男霸女、搜刮民財、陷害良民。他還專門劫掠蠻夷女人回來做他的小老婆。在這姚州一帶,他就是這兒的土皇上,有誰不服,就給你按上個奸細的罪名。”老伯憤憤不平地說道。

常世雄看著老伯點了點頭,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位老人不但老實厚道而且很仗義,他的心裡多少踏實了一些,他向老伯講述事情的全部經過。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同情地看看床上熟睡的紅線。

“常壯士,我看你們爺倆明天要早點上路,這地方不易久留。”老伯誠懇地勸他。常世雄感激地望著老伯點點頭。

酒足飯飽,常世雄的睏意上來,連連打著吃欠,老伯讓他早點睡覺。兩人各自在稻草墊上睡下常世雄怎能睡的著,他在思考明天的事。

清晨醒來不見老伯,常世雄忙起身來到院子裡,見老伯正在給馬喂草料。他轉身回屋見紅線也睡醒,正在揉著眼睛。

“常叔叔,我們什麼時候去找我娘?”剛剛經歷了一場劫難的紅線稚氣地問道。

“啊!快了!等常叔叔打聽到你孃的訊息,我們就去找你娘。”常世雄只能哄瞞著孩子。下一步該怎麼辦?他的心裡也沒有數。他首先要等事態平息後,找機會去南詔將紅線交給阿姣夫人,然後自己再去打探一下義兄的訊息。

這時老伯回屋見兩人己起床,忙招呼兩人吃飯。飯菜端上桌,早己是飢腸轆轆的紅線來到飯桌前,三個人圍桌吃起來。

吃完飯,老伯看看常世雄脫下的軍服、戰袍,若有所思。

“你們什麼時候走,我好給你們準備些乾糧帶著路上吃。”老伯想得很周到。

“謝謝老伯的好意,不過,小侄還要在老伯處待一天。我要去姚州城那邊打探一下訊息,弄清楚阿姣夫人是否己脫險回到南詔。姚州城戒備如何?路過姚州城去南詔是否有危險?如果沒什麼危險,我就帶孩子回南詔找她娘去。”說完常世雄懇切地看著老伯。

“那可不行,你在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被他們抓去,孩子怎麼辦?再說你這一身軍服戰袍太顯眼,而且這戰袍上還有不少血跡,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壯士如果不嫌乎的話,我家還有幾件大兒子留下的衣服,我看你的身材和我大兒子差不多。”說罷他轉身到牆角下一個舊木箱裡掏摸出幾件衣服遞給常世雄。

他穿上老伯給他的幾件衣服,那幾件衣服好像是給他定做的十分合身,就是舊了點。老伯上下端祥看,連說:正好,正好。兩人又談到去姚州城打聽訊息的事。

“你雖然穿上老百姓的衣服,但姚州那邊的情況你不熟悉,而我在那邊既熟悉路途熟人又多,打聽訊息也比你快又不會引起別人懷疑。如果你信得著我,我就去一趟姚州城,給你把訊息打探清楚,你再做打算。你只管在家待著不要出屋,我這裡有點偏僻,所以輕易不來人,你放心!”老伯自信地對他說。

“那樣再好不過,不過麻煩你老跑那麼遠的路,我實在過意不去!”他完全相信老伯,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去那邊打探訊息確實受冒很大的風險。

“我騎毛驢去,這驢腳力快,估摸著午後我就能回來。灶臺上的大鍋裡有熱好的麵餅、菜糰子,餓了你們就吃。酒和牛肉可沒有了,等回來時我給你捎點回來。萬一有人來,你就說是我兒子丁如柏的朋友,記住了!”說完話老伯去牽來毛驢,又把柴門綁好。臨上路時,常世雄又塞給老伯一錠銀子,老伯推辭不過只好收下。

常世雄目送著老伯騎著毛驢輕快地向姚州城方問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