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下,既然已經到了臥佛山腳下,去上柱香便上柱香罷!

山腳之下,一巨型碑首,雙螭盤繞,另有碑趺一方,碑版上寫著:臥佛山。

臥佛山並非徒有虛名,它峰高入雲,崇山疊翠的山頂上終年被雲霧迷繞。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人們都認為這裡接著天地,最有仙氣兒。

而臥佛寺不知是哪一代主持,要求所有許願得償的施主,只需種植一顆還願樹,不必特別用供給香火銀錢。

因此,臥佛山四季常青,因為大家生出了一種,若是不種常青樹,得償的願望也會破滅似的那種心理。將這臥佛山種滿了四季常青的樹木。

林木眾多,便更顯得這裡充滿了謫仙的氣息。

康正帝一身常服,跪在如來佛祖面前,雙手合十地虔誠求禱著。

執羽之子卻忽然大聲說道:“佛祖啊——救!救!我們陛下——吧!她被人誣陷——與自己的父君私通哇!坊間都開始質疑咱們天子的血統啦!”

康正帝滿面怒氣地站起身,低聲呵斥道:“執羽之子!”

康正帝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碾磨出來似的:“佛堂淨地!豈容得你滿口胡言!大聲喧譁!”

執羽之子似乎並不畏懼,只是扁了扁嘴,眼角的餘光卻追隨著一個慌忙跑出大殿的背影而去。

住持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陛下遠到,不若喝口清茶再走吧。”

康正帝臉色青白交替,但她只得趕忙收起怒容,卻之不恭地跟著住持向臥佛寺後院走去。

住持藉口去取清泉,便不見了人影。康正帝等了半天,向梁斐芝說道:“時辰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一個頎長身影的老者,兩袖清姿的走來,他雖帶髮修行,卻已發跡斑白。

“陛下請留步。”老者說著,便來到了康正帝的對面。

梁斐芝見他並不陌生,連忙要跪。可老者卻說:“靜岸已出家修行,梁領事不必多禮。”

嗯?康正帝納悶了。此人究竟是誰?看樣子,他似乎識得梁斐芝?不過樑斐芝經常與先帝來此進香祈福,認得梁斐芝,似乎也不算是奇怪的事。

“陛下可能不記得了,怡……靜岸師叔帶髮修行時,陛下尚且年幼。”梁斐芝恭順地說道。

“誒?這是不孝吧!陛下真的不知道這所謂的靜岸師叔,論輩分來說,陛下還得管他叫……你們大月氏的皇帝管自己的姥爺叫什麼?”執羽之子忽然插話道。

梁斐芝忍不住無奈地擰了擰眉宇。而康正帝,則是一臉訝然!

“出家之人,空絕塵世。從前種種,四大皆空。自不必提。”靜岸慈眉善目,雙手合十地說道。

執羽之子挑了挑眉,說道:“真的嗎?那你為何聽說陛下的血統被人懷疑,坊間還傳聞她與親生父君有了苟且,就跑出來了呢?”

康正帝牙關緊咬,怒目微眯,咬牙切齒地沒有說話。但她心底卻恨恨地道: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的舌頭拔掉!

而梁斐芝卻嚇得渾身冷汗!文德太貴君是康正帝的生身父君這事,連她都是從先帝和文德太貴君的各種行跡動向之下,暗自揣測的,並未得以確鑿的證實。

先不說這執羽之子如何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又是誰給他的膽子,叫他如此宣之於口的?

靜岸眉宇間,還是有了動容。他低垂眼簾,說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康正帝一臉納悶,她一面恐懼執羽之子怎麼會知道,文德太貴君是曲宸萱的生身父親。一面又在探究,執羽之子又是怎麼會知道這靜岸和尚的事情的呢?

靜岸說道:“陛下可知道,陛下的母皇留有一份密詔?”

康正帝心底咯噔一聲,滿腦子的嗡鳴聲,讓她一時間有點難以正常的思考。

而靜岸眼裡的康正帝,卻是從容不迫,面不改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