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是第二位柳元正,莊承平的魂魄記憶分明歷世萬古歲月,飽經滄桑,偏生這具年輕的肉身也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的道心,他的思感與念頭。

閃瞬間,莊承平悚然一驚,臉上的駭然神色還未徹底展露,怔了那麼一閃念,這才變成驚喜的表情。

柳元正像是甚麼都沒有看到一樣。

鄭重的表情旋即若冰雪一樣笑容,再度展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來。

他緩步走上前去,抬手輕輕地拍在莊承平的肩膀上。

少年的身軀沒由來的一僵。

眼見得,柳元正掌心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幾分。

“不要緊張,以瞳術觀你,是貧道見你已經修行了己法,按理說,身為一宗長輩,我不該鼓勵這樣的行為,多少壞了舊例和規制,但天才麼,若是循規蹈矩,還能驚豔的起來?古往今來哪位創法的賢才,沒有這等堅韌的道心?

說來感慨,道中得一法,法中悟一術,昔日玉都院中修行,草創十方道功,還像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未料想,只是幾年過去,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後起之秀,從我的道與法中,悟出了自己的道與法,莊承平,你超越了藩籬!

很好!真的很好!論天賦,論心性,皆是上佳!你們這代人中,少有能比擬的,可話說回來,宗門上下再沒人比我更熟悉十方道功了,你這部雷經創的雖好,可有想過後面的修行麼?一步更比一步難!彼時……除非你能繼續開拓下去!”

說話間,柳元正的手掌始終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若是同齡人,多少顯得輕佻了些,可若是長輩與晚輩,卻盡顯柳元正的寬厚。

話說及最後,柳元正的神色也再度變得鄭重起來,平和的目光看向莊承平,頗有幾分對後起之秀的嚴厲。

無端的,莊承平原本僵硬的身軀竟在柳元正的話語之中一點點鬆弛了下來。

若說沒能看出少年道法的痕跡,以及功法的根底,那才是柳元正這個前輩存了害人的心思。

如今一切坦言相勸,反而較莊承平覺得傳言大多被印證,這雷宗道子元易,果是個近乎迂腐的道德君子。

一時間,少年展露出自信的笑容。

“敢教前輩知曉,求道長生者,何畏艱難!弟子求得不是通衢仙道,而是要耕耘每一個境界的極限!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既然前路崎嶇,那我便自己走出通衢來!”

一如昔日一般,偌大的道殿之中,少年的聲音擲地有聲。

這一番話,半是虛偽的應對,但在柳元正話語的牽引鋪墊下,到底還是教莊承平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回應少年的,則是柳元正清朗的笑聲。

彷彿聞道者喜,彷彿吾道不孤的歡欣。

第三次,柳元正的手重重的落在少年的肩膀上。

“好!好一個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可你須得知曉,一人孤行不是道,若要你一人闖崎嶇路,宗門是做甚麼用的?長輩是做甚麼用的?更何況,開這道法脈的人,就站在你面前呢!莊承平,我欲收你為徒,你可願拜我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