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凝視了許久,林綺萱忽然笑著搖了搖頭。

“人家還在準備盤算你呢,先從道功開始,然後是一步步經文,準備從各個境界打壓你昔日的成就,誰曾想,你竟已經把人家的根底看了個透。”

林綺萱說話的時候,柳元正的目光也沒有從半懸空的虛影上挪移半分。

但見莊承平道軀的虛影上,自命竅玄關處,有鎏金仙光一般的霧靄一點點的散逸開來,沿著整條脊柱大龍,浸潤著莊承平的骨骼根髓。

聞言,柳元正也笑了起來。

“傳功殿中,他只顧著與我演戲,也說不準是在仙鄉承平日久,還是真的氣血對神魂影響太深,他竟然對我拍在他肩膀上的三掌毫無反應,要知道,他再厲害也是上輩子的事兒了,我和他如今差著多少個大境界,這幾掌再拍不出個真想來,我也甭求索長生了!

說起來……觸類旁通,觸類旁通,這幾日裡只想著這個了,幾部道書看下來沒甚麼新鮮的體悟,反而在莊承平這裡柳暗花明,窺見了些不一樣的風景,教人意外,也教人不寒而慄啊!我似是看到了暗流洶湧,仙鄉的輪迴轉世秘法,絕對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

話說到最後,柳元正壓著喉嚨,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林綺萱有些不明所以,但同樣順著柳元正的目光看向那鎏金色的霧靄。

“命竅玄關的底蘊,莫不是像太陰煉形一樣的秘法?只是將古仙修為殘存下來的煉化成精氣神的性命底蘊,實在誇張了些,但也不難理解罷?難不成,你覺得偽經困不住他?”

柳元正搖了搖頭,似是想要喟嘆,嘴巴半張著,最後還是說道。

“這無關偽經的事情,命竅玄關的底蘊,是那部轉世秘法留在他這具道軀之中的唯一痕跡,與太陰煉形相似,也只是表象而已,師姐,我是為你護過道的,所謂太陰煉形,不過是借假死而洗煉道法而已,化數個境界的修行成底蘊,更像是在現有的根基上面蛻變與昇華一次。

這樣的秘法,即便再繼續深耕追溯下去,也不過是像我一樣一遍又一遍的重煉五靈元珠與雷池,莫過於一次次的洗去法力,夯實根基,化作再次修行的底蘊,這樣的法門,便是追溯成無上仙經,拿到無垠光海中去參悟,教道與法觸動大道源頭,也不可能借此越過生死界限。

那鎏金霧靄,更像是某種氣機的勾連,仙家道果在於長生,他確實修出了第二世,但他的前世卻是仙,長生的仙!連越過生與死的過程都無法消磨掉全部,那殘存下來的會是甚麼呢?那才是他命竅玄關中真相,是我如今的境界都探查不到的東西,是老真人都未曾發覺的存在!

可倘若真的只是純粹的越過生死界限,斬去前世的一切,那麼氣機勾連的根源又在何處呢?這教我想到了西土雷音寺,想到了如來的大乘佛法,大日如來用三乘六如一十八部佛法,定住了大乘佛教的過去未來,定住了佛門原本風雨飄搖的氣運,而佛門法追溯去,亦是古玄門逃禪……

過去不可追溯,未來不可觀瞧,倘若……倘若一個修士,他的過去,是不可再追溯,不再顯化於塵世的長生之仙,他的現在,在追求一條道法圓融的修行路,他的未來,或是有如器道,有如妖神遺寶一般的甚麼法門,可以承載寄託不可觀瞧不可言說之道,躍出光陰,一證永證!

這才是躍出玄門道綱的新道啊!這才是……玄門眼中的長生與逍遙啊!”

話說到最後,柳元正凝視著那鎏金色的霧靄,聲音輕的恍若呢喃一般的囈語。

一旁,明明已經是化神道君境界的林綺萱,卻在深冬時節不由自主的抱緊了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