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柳元正一般道心堅韌之輩,瞧見諸修彷徨之神情,也忍不住暗自咋舌。

要知道,那靈山佛教的少年教主,一不曾現身,二不曾出聲,只一道佛光灑下,就教人現出這般眾生相來,真真要嘆一句手段厲害!

“哼——!”

正此時,卻聽得一聲怒音迴盪在天地間。

卻是兩界山前,雲陽古仙頓了頓手中青玉柺杖,抿著嘴出的聲。

要知道,這老仙修得本就是純陽道法,一手天火打殺群妖,還在其次,顯不出真正的能為來,說及純陽之道,乃真真造化之門,萬物生靈,生身皆童子身,此中玄關祖竅之中,藏存一炁,便為母胎造化而成一口先天純陽炁。

童子之靈,九成九要在這一口先天純陽炁上面。

便是跳出純陽道法的藩籬,論及整個玄門諸道宗,修行長生法門,初時也貴元陽元陰之身,於結丹境界,緊鎖精氣神之前,不好將之破去,否則難免有境界桎梏之厄。

此時間,老仙以純陽道韻蘊含於道音之中。

聲傳四方,落入諸修之耳,頓覺七情退散,慾念消減。

不知不覺間,便連呼吸都如嬰兒一般綿柔悠長。

道心圓融。

便是再望向那遠天的鎏金佛光之時,看在眼中,便也只覺得尋常了。

而不知何時,雲陽古仙的身影,已經立身在佛光之前,平靜的望著那腳踏佛光,揹負須彌山虛影而來的少年教主。

只是眸眼之中的冷光清輝,卻再難消減分毫。

“哈!端教人道一句可惜,好俊俏的乖囡,卻偏生錯嫁了。”

聞言,那少年教主也不惱怒,只是雙手合十,遙遙一拜。

“老施主。”

聽得這般稱呼,便是搗蒼山上空懸立的雷道地仙也皺了皺眉頭。

誰知雲陽古仙卻也不應,反而將目光落到了少年教主背後的須彌山虛影上面。

“觸景生情,觸景生情吶!乖囡,你可知,那日諸聖出行,殺入極樂佛國之時,老夫亦在其中!論道須彌山時,老夫便在那山上!你們家那位老祖師,就是在我眼前寂滅的!便是連煉化大覺仙域時,也曾用到過純陽天火呢!乖囡,這些事,你可知啊?”

初時,老仙的聲音還只是冷清,說了幾句往昔故事,到了最後,心中恨意深種,到底刻薄了起來。

轉頭再看,那少年教主竟也像是一句話都沒聽到一般,一老一少,這會兒反而自說自話起來。

“阿彌陀佛,今日貧僧為吾門意馬靈佛而來。”

最後,老仙的目光到底還是再度落到了少年教主的身上。

再開口,又是答非所問,卻深意悠長。

“甚麼靈佛,老夫不知,且問一句,須彌山在何處?”

少年教主的回答與昔日一般無二。

“須彌山即是眾生佛性,自然在眾生心中。”

“呵!那乖囡你這勞什子靈山,又是個甚麼說法?”

“阿彌陀佛,眾生回首處,即是靈山。”

少年教主聲音清朗,這一番話,卻說得諸修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