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華仙宗近來如何了?”

翌日,嶽霆峰前山道宮偏殿中,柳元正見到了前來拜山的正瑜道子。

靜謐的耳室中,只有兩人對坐,桌上擺放的是一壺正瑜道子帶來的碧元清漿,倒在玉碗之中,碧綠色的瓊漿彷彿是清茶一般,卻有散發著濃郁的酒香和寶藥的清香。

窗外,晚春的細雨聲連綿不絕。

問完這話,柳元正捧起玉碗,輕輕地抿了一口碧元清漿。

清靈的涼意從喉嚨蔓延到腹中,緊接著,一股溫熱化作澎湃的靈炁,充斥在少年的四肢百骸。

很細微的一縷靈韻,也彌散在八寶玄雷池中,縈繞在蓮臺中央那虛幻的黃芽丹胎周圍。

說是仙家酒漿,更是於結丹境界都大有裨益的寶藥!

正瑜道子此番的誠意,不可謂不足。

一時間,道子並未曾答話,反而靜待柳元正沉下心念,仔細的將那一口碧元清漿煉化徹底,如此方才檀口輕張,言說道。

“此事說來愁苦,但貴五雷仙宗於吾宗有恩,道兄經歷昔年,至今所為,足稱以德報怨,今日當面,自沒有甚麼值得避諱的地方。

吾宗氣運潰散的有些厲害,哪怕有祖師化道,以玉棺鎮太華仙宗底蘊,可這般仙葩,到底不是鎮教道器,只能教吾宗堪餘一口氣罷了。

至於鎮教道器,昔年靈塵量天尺的煉法還是留下了的,可是近日裡,宗門長輩幾經商討,還是決定另煉一件鎮教道器。

至於今日,凝練鎮教道器的許多寶材已經準備充足了,然則這般寶器煉製,與尋常大有不同,還需氣運翻騰之間,得見時機。”

再次相見,昔年那個素靜的女修已經在正瑜道子的身上徹底消散了痕跡。

如今的她,愈發的出塵。

七情不染,六慾不生。

彷彿那一整顆道心,已經被隔絕在了紅塵之外。

不知是不是錯覺,看到這樣的正瑜道子,柳元正的腦中第一瞬間想到的,竟然是自己洞府之中的月幽天女。

聽著正瑜道子這般分說,柳元正淺淺地點了點頭。

“再重煉靈塵量天尺確實有所不妥,古來有云,世上從未有兩件完全相同的鎮教道器,那枚玉尺昔日劈開靈山二十四天,至今仍舊存於靈山佛教。

故而這第二件靈塵量天尺能不能煉得成都是一回事兒,甚至於僥倖煉成,恐怕無形之中,也要和靈山佛教牽繫出因果來,如今貴宗還是要以休養生息為主。”

拋去昔年恩怨因果,到底也是相熟的人了,柳元正與正瑜道子這番話,彼時都說得很是通透。

聞言,正瑜道子亦是點點頭。

“所以,吾宗法會之召開,更是重中之重。內中關隘,便在於元易道兄,這才有師門差遣貧道來拜山,提前見一見元易道兄。”

有求於人,哪怕是昔年眼前的小輩,如今正瑜道子也不得不以道兄相稱。

柳元正點了點頭,又飲了一口清漿,煉化乾淨之中,這才開口言道。

“背後的些許干係,昨日裡,宗安師伯已經告知於吾,平心而論,去法會上創法,心意裡貧道是不想答應的,連歷三度劫運,教貧道出盡了風頭,坦而言之,這不是甚麼好事,風急浪方湧。

再者,參道悟法,講求自然而然,貧道也難言,哪一日能到創法的時機,不論是貴宗遷就貧道,還是貧道遷就貴宗,都難成沒事,一個不慎,便是貴宗氣運流逝更多,也教吾失了創法機緣。”

聽得柳元正這般說,反而是正瑜道子笑了起來。

“道兄如今也這般妄自菲薄了麼?世上豈有萬全之策,若想要重振太華,怎有不擔風險的做法?來求道兄振一振氣運,已經是吾宗能夠想到最為穩妥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