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元正說的激昂,綺萱師姐臉上的笑意更濃。

她輕點額頭,俏生生的道。

“也好,師姐的道途,便靜待師弟來開道了。”

說罷,她又似思量起了甚麼,黛眉微蹙,伸手遙遙點了點道書上勾勒的咒印。

“師弟,這幾日裡,你備下的諸般術法咒印,我這裡也都看過了,我如今雖重修道途,但到底昔年的道識還在,真真計較起來,五相元明雷印雖好,可到底不是玄門正統術法,雖然也攏在一門兒裡能看,可長生修道從來難獨行,你又是仙宗道子,這般……”

這實在是佳人顧忌之處,這五相元明雷印素來生僻的很,雖也在玄門中流傳,然則術法的左道痕跡太重,素來不被人所重視,界線上太過含混,也同樣在左道散修中流傳,更有甚者,許多道識寡薄之輩,已然將此術視之為左道修法。

事涉道統之辯,天底下便從來沒有小事。綺萱本就是左道宗師之女,生身歷世綿延長久,見得了太多事情,明白內中的辛秘,遂也更為忌諱。

欲言又止。

可柳元正已經聽出了師姐的話外之音。

他輕輕地握了握掌心的玉手,聞聲言道。

“這幾日裡,兩界山劫運的事情,想來該在宗門中傳開了罷,當日為救人救己,師弟我不得已用了古巫祭法,召來玄門神道之力,不敢說力挽狂瀾,可到底也算是好大事情了,流言斷難再收。

依我看,這類事情上,元道老真人才是真真處理的老練,他是左道宗師昔年的弟子,此等事世人皆知,可如今老真人駐世三萬餘年,天底下,誰又將他視為左道散修了?哪個不是口稱玄宗祖師?

我這玄門道子更是如此,懂幾門左道修法不是甚麼欺師滅祖的事情,我若坦然,旁人只覺我道識廣博,只要我自己認自己,事到如今,誰又能將我逐出玄宗門牆呢?是故遮遮掩掩,不如風光霽月。”

聞言,綺萱師姐似是有幾分被說動,眉宇間卻仍未見舒展。

“好師弟,我知你心氣,可這話說回來,仍舊是你自己思量的罷了。到底仍是弄險之舉,若要我說,總歸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柳元正仍舊溫和,反而伸手輕輕地翻了翻桌上的道書。

這些時日裡,少年為了準備丹丸九煉,思量的咒印一一展現。

繁複至極的咒印上,不少地方,竟多了些雋永的硃砂字跡,有些咒印上只一兩筆,有些咒印上,卻被改了大半之多。

到底是昔年的仙鄉天人,曾經的元嬰境修士。

綺萱師姐的道識之高邈,直至今日,仍舊教少年暗自讚歎不已。

略略的翻閱了一番,少年這才含笑開口道。

“那好,師姐,不去談外面的流言蜚語如何,咱們落到術法本身上來談,師姐的道識更在我之上,讀罷了這道書,自然也該清楚,若是不選五相元明雷印,其他大有把握的咒印,便皆盡是些遁法了,第二煉為護身術,第三煉為遁法神通,這是師弟已經心中定下,斷不可能更易的事情。”

聽得柳元正說的這般篤定,反而是綺萱面露不解。

“元易,你何苦在這般事情上執拗?倘若第二煉去修遁法,第三煉再修護身神通,又值得甚麼呢?至於此時,合該思量窮則變,變則通的道理才是。”

一番話,綺萱說的端是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