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被一宗道子掀開了蓋子,他尚還知曉自己的輕重,知曉徹底絕了自己的後路。

“我是要做君子的人,我也一直想要做君子,可為甚麼自生身以來,這短短二十餘年春秋裡,不論邁出哪一步,總有人得教我嫉惡如仇!為甚麼!總是一家人要教我做這樣的事情!”

聲聲若雷霆一般的怒斥聲,直穿這長老的道心,呵斥的他盡是暈頭轉向。

一時間,長老只得訥訥不言,沉默以對。

“吾宗立世才多久年月?說句不敬的話,那山門前的白玉柱、疊雲匾,是元道祖師撐起來的!這三萬七千年,是五雷宗群賢撐起來的!兩界山坐鎮至今,是一代又一代前輩用血與骨撐起來的!便是如今宗門氣運暴漲,那也是前面幾場劫運,師門弟子拿命掙來的!

所以才能有今日,才能有我在這道殿裡跟你說這些!離了這諸般,你又算得了甚麼!你們,又算得了甚麼!仔細計較起來,算上宗字輩,再算上元字輩,出了幾個英雄人物?雙掌之數多也不多?如今功字輩還沒登臺唱戲呢,你們就想著要拆臺了?不可理喻!

可還知道自己是誰麼?你是五雷仙宗的長老吶!是主峰的輪值長老!貪他們的好處?教人心寒吶!哪怕是一時半會兒的迷了心竅,忘了輕重呢,都比這句話來得強啊!山門裡這樣,山門外呢?外人的好處就不是好處了?是你自己去司律殿,還是我把司律殿長老喊來?”

原地裡,那長老已然汗流浹背。

“不勞道子,老夫……我……我自去司律殿。”

柳元正點了點頭,又抬手指了指兩人面前懸著的這些傳訊玉簡。

“順便,你把這些玉簡拿走,一家一戶,挨個上門,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金章院諸弟子去應劫了,我可沒去,我就在這主峰道殿,就在這天門峰綺雲洞裡,死死地盯著你們!倘若再有這群魔亂舞的事情,也好教我仔細地開開眼界!”

……

半晌。

那輪值長老顫顫巍巍的自去司律殿不提。

不多時,金章峰掌院長老,興逸、興薇兩位帶隊長老,引著一眾應劫弟子來到了主峰道殿前的白玉廣場。

透過道殿前那半掩的青銅大門,一眾功字輩弟子皆透過門扉,望向那端坐在法臺正中央的柳元正。

他們的目光,或是崇敬,或是感激。

早先的雷音傳徹山門,他們自然知曉,能仍舊保有今日應劫爭機緣的機會,都是因為這位道子首席,這位元字輩的大師伯。

正此時,柳元正剛剛準備起身,與諸修說話,卻有一道靈光,自後山飛馳而來。

靈光落下,一道蒼老的身影顯化在諸弟子前,待瞧的真切之後,諸修急忙拱手見禮,便連柳元正也疾走數步,立在道殿前相迎。

“見過太上長老。”

話音落下時,卻見這位經年不怎麼現身的太上長老朝著柳元正呵呵一笑。

“老朽奉祖師法旨,前來見吾宗道子。”

聞言,柳元正亦是躬身一禮。

“弟子躬聞垂訓。”

“事關《雷霆樞機三十六道章》,祖師親筆手書八字,為此道章作序,差我送來。”

話音落下時,這太上長老雙手抬起,捧著一張白紙。

但見那紙上以雷篆古文書就八個大字——

春風化雨,南風解凍。

似是應時,又似是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