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裡,朱子同還在想柳元正這句“也好”是個什麼意思,再抬頭時,能夠看到的,便只有柳元正遠遠離去的身影了。

恍惚之中,朱子同似是想到了臨行前,自家族長在書房中的交代。

“子同,有他在,嶺南柳氏很快就會是五雷柳氏,這是無法更易的事實,不論他願不願意。老夫知曉,你與他是舊時友人,可許多事情,只靠交情是牽繫不住的,不然你以為,咱家那些不成器的後生,是怎麼打聽到這般緊要事情的?

先提出一件他無法答應的事情,然後咱們再退一步,就會變成一件他不得不答應的事情。元易是君子,故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子同,你無需懊悔,他那堂兄本就是強佔了屬於他的五雷聖令入的師門,這不是在算計他,之後兩家只會更加親近。”

山風席捲而來。

吹散了朱子同眼前的虛幻場景。

看著遠處山間那道衣袂紛飛的身影,這一刻,朱子同的心中無端地湧現出懊悔的情緒來。

朱子同明白了柳元正那句“也好”的未竟之意。

他開口,想要朝著柳元正的身影呼喊些甚麼。

可最後,朱子同只是愣怔的立在原地,甚麼也沒能說出來。

一時間,山風愈急。

柳元正大步疾行的身影,愈發顯得孤寂蕭索。

……

數日後。

兩界山前,修羅場中。

雷光從迷濛煞氣中一閃而過。

不少修士心神一震,凝眸望去。

但見半空中柳元正的身影走出,冰冷的眼眸鎖定了一頭赤狐的身影。

赤狐腳踏黑煙,瞧見柳元正的身影,卻也不逃,反而齜牙咧嘴,一展兇性。

結丹巔峰的氣息沖霄而起。

一時間,遠處不少修士面露駭然,更有容貌尚顯稚嫩的修士,正要祭起法器,助上柳元正一助,還沒等法力運轉,卻被身旁的宗門長輩拉住。

與赤狐那兇戾猩紅的眼眸對視,柳元正卻在心中嘆息了一聲。

“為甚麼不管是人還是畜生,總要自以為自己最高明,總要覺得自己可以把甚麼攥在掌心,任由自己揉圓捏扁?”

一念至此,柳元正攤開掌心的瞬間,五色雷光已然凝聚,閃念間,柳元正腳踏雷光,已經遁至那赤狐近前。

掌中五雷兜頭拍下。

只是頭兩道雷霆砸下,便已經震散黑煙妖塵,破去這赤狐的護體法力,沒等那赤狐再展現什麼能為,緊接著三道雷霆狠狠地砸在這赤狐身軀上。

瀰漫開來的齏粉中,少年翻手將赤狐的妖丹取走。

下一瞬,柳元正的身形消失不見,一道雷光遠遁而去。

徒留一群妖獸豬突狼奔,一眾修士目瞪口呆,遙望向遠天的方向。

這時,那位攔下宗門後輩的中年道人這才呵呵一笑。

“人家是甚麼人物,聞法七友,也要你去幫場子?”

原地裡,那稚嫩的少年修士仍舊愣怔失神,結結巴巴的開口道。

“可那是結丹巔峰的妖修……不是說元易道子只……只初入結丹境界麼?”

中年道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開口道。

“道子的初入結丹,和咱們的初入結丹,不是一回事兒啊!不甘心麼?那就好好修行,好好追趕罷!”

……

轉眼,又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