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殺意深重,這一番都需心鶴真人強行打岔來壓制,下一次發作,恐怕便是真個要宣洩出來。

會是什麼時候?在怎樣的時機中?

少年沉吟著,半懸空,嘉業地仙卻只是牽強的笑了笑。

他沒有說什麼,沒有辯駁,更沒有責備,似是已經失了寒暄的興致,只是輕輕地朝心鶴真人點了點頭,便再度和歡喜古佛對上了目光。

四目相對,嘉業地仙似是有些羞於啟齒。

最後,他還是開口,幾乎從牙縫裡面擠出來了一句話。

“這一場,什麼個說法?”

話音未落,便見歡喜古佛再度咧嘴笑了起來。

他並沒有直接開口,反而先是搖了搖頭,沉吟了片刻,方才開口道。

“這一場,地仙說了不算,老衲說了也不算,施主是飛昇到仙鄉的人了,老衲也是寂滅過一次的古修世,這塵世的風雲變化,還是要屬於這個時代的人來決定罷!”

話音落時,歡喜古佛在原地裡側過了身子來。

絳紅袈裟隨風飄蕩。

遠遠地,又是一道鎏金佛霞席捲而來。

明光之中,諸修都看到了那蹈空步虛緩步走來的少年佛子。

伴隨著少年佛子的腳步,漫天梵音作唱,落英繽紛,間合虛實之間光影繚亂之變化。

分明只是一道清瘦的少年神情,可是在眾人的眼中,這道纖瘦的身影卻像是揹負了整座山嶽一般。

人群中,柳元正罕有的微微眯起了雙眼。

陰陽雷光在煙波中流轉。

柳元正像是真的看到了那巍峨高山浮現在少年佛子的身後。

這便是靈山麼?

沒有人能回答柳元正心中的疑惑,所有人都望著佛子的身影,各自陷入了複雜的感懷與沉默當中去了。

下一瞬。

少年佛子的身影便站在了歡喜古佛的身前。

異象緩緩消散。

少年單手豎在胸前,眉心一抹絳紅神霞流轉而過。

只是一眼,便似教人體悟了歲月流逝。

嘉業地仙的目光,便也隨之落到了少年佛子的身上。

佛子笑的灑脫,再開口時,卻教眾人心中驚詫。

“在場列位皆是前輩,許多話本來輪不到小僧來說的,況且談何佛法東傳,不過是臉上貼金,給自己遮羞的話,大雷音寺一脈傳到小僧手裡的時候,已是衰頹,強弓弩末而已,若非有古佛前輩自寂滅中復甦,佛門一脈幾如喪家之犬,在不在人世都說不定……

如今天上地仙要拿小僧作渡世之筏,反倒是抬舉小僧了,既然如此,那有些話反而是小僧不得不說了,施主,你我兩脈,今日兩界山前,賭一賭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