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章峰,竹樓。

靜室中,柳元正盤膝而坐,以五心向天式入定。

雷海丹田之中。

除去諸般寶器,此時間,復有一面幡旗懸於五靈元珠之下。

但見雄渾法力若銀河倒灌一般傾瀉入八寶玄雷池中,如今更是若山泉瀑布,不住地衝刷著元雷裹風幡。

隱約得見幡旗上有陰陽二色靈光乍現,吞吐著絲絲縷縷的法力。

伴隨著少年法力的不住沖刷,便見幡旗上原本黯淡的靈光,一點點緩慢的若蛛網一樣,朝著整個幡面蔓延而去。

如今柳元正修為早已今非昔比,煉化一件尋常法寶也本該輕易。

到底如那寶器殿輪值長老所言一般,幡旗正反兩面各有九九之數禁制,使得煉化法寶也難上加難。

如今親自驗證,恐怕仍需些時日,放得將全部禁制煉化,若想將這法寶使得熟稔,恐怕更要耗費許多時日。

這般觀瞧了好一會兒,柳元正方才張開雙眸,緩緩從入定中回神。

“都言仙家福壽綿延,悠然逍遙,可如今看,卻也不盡然,百年凡夫便有百年要勞苦的事情,長壽仙人便也有漫漫歲月要去煩心的事情,煉法、修神通、制寶器……”

端是一番感慨,柳元正收斂好心緒,這才一抬手,將火鴉神壺祭出。

似是將白日裡掌教真人的話記在了心中,少年一翻手,將元道老真人所借棋譜也握在了掌心。

玉壺之中,焰光升騰,丹老神形顯化在其中。

瞧見柳元正端坐在原地,沉默不語,壺中丹老便也拱手而立,隨之一同靜默。

這些時日裡,倒是常見如此場景。

到底玉壺中養著一尊神,柳元正便不大願意長時間將神壺溫養在丹田中,倒是閒暇時常常將玉壺擺在身側,左右總是一個陪著說話的伴。

更何況少年身負左道傳承,一部《玄霄秘策》便是驚天辛秘,恰好丹老本就是昔年敕封的左道毛神,也是知曉根底的存在,許多不好與人言的話,卻能說與丹老去聽。

如此一來二去,這幾日裡,壺中丹老便也坦然接受了陪著聊天的差事。

他更是心底清明,許多話,柳元正並非是說與他聽,而是在“自言自語”。

“今日去了趟寶器殿,卻教我大有收穫。”

“哦?尊主去取法寶了?”

少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算取法寶這件事本身,仍舊另有兩處收穫,此其一,乃寶器殿輪值長老與我指點那幾句話裡的言外之意,吾宗鎮教道器是兩儀元幽幡,主峰一脈歷代道子,也多煉幡旗,我大師伯也是這般。

這話到了耳邊,就教我聽出了另外一個意思來,幡旗麼……除了各有玄奇之外,左右總是一個數路的,有鎮教道器在,這做掌教的,便要善使幡旗,這一點便是我以前從未想過的。

於內,我也該使一使這雷幡,不說甚麼要去做掌教,這話,這事,都還渺遠的很,也不是會用了幡旗就能做掌教,但以終為始,我在微末時多打一些根基,總是沒有錯誤的。

於外,日後見了各宗修士,旁人不說,只談各宗親傳道子,尤其是道子首席,我所不熟悉的那些,知道了他們宗門的鎮教道器,便可依次推斷他們所用的寶器,不說絕論,十中五六總是該有的。

這便是我的第一樁收穫,此其二,也是我剛剛才想到的一點,觀我諸寶器,氣運靈寶乃是偶然,不去提,餘者,要麼是玉壺、蓮燈這般火道寶器,再有玉脂雷符也好,新得的雷幡也好,都是陰陽雷道。

我雖是掌教一脈弟子,可我不是正經陰陽雷法修士啊!陰陽為綱,統御五行,這話從玉都院說到了現在,可我諸般寶器,陰陽是有了,五行何在?若不將諸般寶器備齊,日後怎顯我陰陽五行之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