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安道子聞言,先是伸手將道書接下,又頗為詫異的看向柳元正。

“師侄這是甚麼意思?你也是宗門賢人,自可通行一殿一閣,怎的還差遣我去跑腿?”

聞言,柳元正先是強笑了兩聲,復又顯得有些落寞。

“不怕師伯笑話,我仍舊憂心我堂兄之事,西行劫運已經結束數日,想來此中詳細訊息早已經傳遍中土,此事於我已是憂傷,若教我伯父得知,不知該多麼難受,這裡終歸有我的根由在,便想著見一見我伯父,兩相寬慰一番,或許改變不了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

眼見得柳元正這裡還想說些什麼,宗安道子已經很是感慨了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不用說了,元易,我已經知曉你的心意了,血親吶,到了如今,也只得兩相寬慰一番了,此事師伯許你去做,待法舟行至玉嶺山時,你徑直歸家去便好,師門那裡我去替你說,幾日後迴轉宗門便是。”

聞言,柳元正方才點了點頭,只是站在原地,慼慼不言。

……

轉眼,又是三日。

諸修歸程輕便,不日便已經近至玉嶺山所在。

大通河西,玉嶺山南。

柳氏族地。

早早地,柳氏三百餘人,盡數站在族地外,遙望著玉嶺山的方向。

正此時,遠空傳來雷霆轟鳴之音。

待聲音落到眾人耳邊時,那雷光已經遁到了眾人眼前。

雷霆消弭之間,便見柳元正身披碧藍道袍,立於半懸空之中,少年身周,一十八枚陰陽雷符盤旋環繞。

少年目光兜轉,旋即捉住了立在人群前方的族長柳玄松。

隨即,雷光再一湧現,裹著柳元正的身形,便落到了柳玄松近前。

柳元正剛一站定,躬身便要擺下,未及出聲,少年肩膀已經劇烈的顫抖起來,剛要開口,便已經甩出了哭腔。

“伯父!伯父,是侄兒之錯,教我堂兄受得此難,是我之過!”

聽見柳元正聲音的瞬間,柳玄松蒼老的臉上似乎有著片刻的恍惚,望向少年的目光中,也前所未有的複雜。

只是倏忽間的沉默,柳玄松便見柳元正已經躬身拜下,整個人顫抖著,似是要跪地行大禮一般。

隨即,柳玄鬆緊緊地往前跟了一步,乾枯蒼老的雙手伸出,半扶半抱,好歹將柳元正的身子拉扯了起來。

待柳元正順勢抬頭的時候,便見柳玄松這裡,已然老淚縱橫。

他一手扶著柳元正,一手輕輕的拍著少年的肩膀。

“哪裡有錯!好侄兒,哪裡是你的錯,是好是壞,都是他的命,你們倆能好好地回來,伯父還求什麼呢……”

正說著,柳玄松似是真的觸及到了傷心處,嘴唇顫抖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偌大柳家,三百餘人一派沉默之下。

便見這伯侄二人,抱頭好是一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