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族長走來,柳元正便也隨之起身。

老族長伸出雙手,緊緊的攥住了柳元正的手腕。

“這……這……好侄兒,你可當真是這般想的?”

“族長!為族內三百多人之生息,為柳氏兩千餘年之傳續!元正口中,怎肯有虛言!”

老族長聞言,自是深情點頭,“是了,你是個好孩子,怎會分不清輕重,只是如此,倒是柳氏虧欠你家許多,也罷,日後你的修行資源,比照宗族世子!”

說罷,老族長鬆開手,緩緩走到正位上,正待坐下,便聽著柳元正稍有些遲疑的聲音響起,“只是……族長,這五雷聖令總歸是上宗頒下,自有威嚴體度,如今咱們柳傢俬下變更,可會觸怒上宗?”

聞言,老族長坦然坐下,只是擺手道:“無妨,這些年不少依附上宗的修士家族都是這般做的,有族人立下功勳,得賜聖令,往往都安排給族內天驕,幾乎成為定例,斷無到了咱們家,反受上宗苛責。”

柳元正聞言,作如釋重負狀,似是鬆了一口氣,有忽的抬頭,眉頭一挑,說道:“既然如此,倒是侄兒多慮,只是伯父容稟,侄兒還有一不情之請,亦與聖令有關。”

聞言,老族長眉頭微蹙,也只是隨口應道:“且說來。”

“伯父明鑑,這聖令終歸是因侄兒雙親昔年用一雙性命換來的,送給族內,侄兒心中斷無怨言,但終歸辜負了雙親的付出,甚是不孝,此刻已然心神惶惶,想我道宗玄門,自古斷無不孝的修士。

然而,侄兒聽聞人說,這上宗聖令,若是可以招入內門做弟子,還可安排一族人為親隨,照料修行之外諸多雜事,到了上宗,一應品階,與外門弟子一般無二。

是故侄兒思忖著,可否將這親隨之位許給我?一來,全了侄兒孝道;二來,我與堂兄到了上宗,也好互相扶持;三來,昔年終歸是侄兒雙親對上宗修士有恩,若日後得些好處,說得淺白些,終歸還是要落到咱們柳家不是?”

說罷,柳元正坦然抬頭,與老族長直視。

一時間,老族長只是抿嘴沉默。

無聲息之中,兩人的目光長久的對視。

半晌,老族長忽地一笑。

“此事,合情合理,你的親隨身份,老夫應下,只是有關聖令之事,不好再有波折。”

說話之間,老族長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散,最後徹底冷峻下來,屬於築基修士的氣機籠罩在整個正堂,老族長冰冷的眼眸只是這樣盯著柳元正。

自始至終,柳元正像是什麼都沒有感受到一樣,站在那裡拱手道:“多謝族長體諒,既如此,聖令之事,不再有變。”

老族長只是冷冷地應了一句“嗯”。

“如此,晚輩告退。”

“去吧。”

……

不多時,柳元正回到了住處。

獨屋小院,柳元正將房門緊閉,謹慎的環視了四周,四面牆上,不太顯眼的地方,各貼著一道硃砂書就的黃符,抬頭再看時,房樑上也貼著這麼一張。

柳氏善符法,這五張符篆並不在柳氏符法之內,卻可阻隔修士神識探尋,最為精巧之處在於,這符篆祭出,並非令修士神識無法強硬探尋,而是如障眼法一般,附著種種虛幻臆造場景,若有神識掃過,不仔細探尋,只當眼見為真。

自然,修士神識有強有弱,如這五張不知名符篆,至少在煉氣期修士面前天衣無縫,若是並不刻意關注,便是築基修士也能瞞過,只是到了結丹境,修士神識強大,這符篆自然顯得千瘡百孔,不值一提。

如此精巧之符,也無人知曉柳元正得之於何處。

眼見得自己諸般佈置如常,柳元正這才放下心來,不住地在屋中踱步,一點點回想著正堂中,自己與老族長的一舉一動,思忖著言語之中,可能存在的疏漏。

片刻後,柳元正站定,臉色只是陰翳。

“老東西!怕是當年,便想著奪我五雷聖令!”恨恨地暗罵了一聲,柳元正臉色方才恢復如常,他輕輕捏了捏喉嚨,彷彿在按動脖頸上的穴位,下一刻,一枚指尖大小的玉符被他吐出。

說來也奇,吐出了玉符之後,柳元正周身氣息大改!這哪裡是剛剛接觸氣感,柳元正已然入了煉氣境界,呼吸之間,體透靈光,泥丸宮隱隱鼓脹,顯然精神飽滿!

“好在,以退為進,總歸還是進了五雷仙宗,做一內門弟子親隨,許多事也更方便些,還有柳正邱來吸引旁人目光。只是這樣一來,許多事卻需重新計較……”

輕聲呢喃著,柳元正緩緩閉上雙眸,神識動盪,柳元正心神沉入泥丸宮,內視靈臺。

之間方寸靈臺之上,有寶光綻放,一部玉頁金書懸浮,上書古篆字——玄霄秘策。